此刻她完全没有精力去想拉住她的人是谁,她借着这个力气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登上枝干。在那群人到达这一个直道时往上一步跟另一个人藏在树冠中,厚重的枝叶遮蔽了他们。
下面的人愤愤地骂了句脏话,说:“竟然跟丢了!”
树上的二人屏住呼吸,听见脚步声减弱,直到完全听不见才扒开一个缝隙往下瞟,又在树上呆了两分钟后才下来。
李诗雅看着那个可以说救她一命的人,他上半身穿着弄脏了的白衬衣,一如那天晚宴,袖子撸到了胳膊肘,西裤磨破了几个口子,皮鞋上刮痕遍布。
李诗雅直视他的眼睛,大口呼吸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是道谢还是道歉。
对方也看着她,开口的第一句居然带着笑意,轻飘飘的:“好巧啊。”
李诗雅抿了抿唇,把脖子弯了下去:“对不起,我把你拖进这个局子里。”
江羽爵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傅青恒请我过来本就打定主意要困住我。”
李诗雅的头又抬上去。
江羽爵又继续说:“刚才我拒绝了他的一桩丧尽天良的大生意,他恼羞成怒要把我捆了,我一开始装作身手不如他那群废物手下,趁他们放松警惕逃了出来。”
毕竟傅青恒早有埋伏,那后花园指不定还有好几拨手下等着前仆后继地来捉他呢。
先脱离那个地方,再找机会逃脱才是更好的计策。
这次轮到李诗雅说“好巧啊”了。
一声命令如平地惊雷:“抓住他们!”
李诗雅跟江羽爵面面相觑:这群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江羽爵挡在李诗雅前面,说:“他们误以为你是我派来的,只要我被抓回去,他们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喽啰。”
他举起双手:“放心,我跟你们回去。”
那群手下原本放在腰包处的手往下滑。
砰!
一朵红罂粟绽开在最前头那人的右腿上。
手下们吃了一惊,才掏出枪。
李诗雅左手持枪,右手拽住江羽爵的手腕拉着他冲进了有半个人高的草丛中。
“要走一起走。”
弓着身子蹒跚在草丛中,尽管被疯长的杂草遮挡些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仍有仿佛能攫取人心的光彩,似燎原之火。
江羽爵的目光从她身上离开去看路,也感受到李诗雅的视线也从他身上离开,他的双腿行动灵活,心跳快到异常,超越了被追击的紧张感,眼前的景色却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布,投影在上面的是刚才那一双眼睛。
顾悠悠跟他说起李诗雅像个救世主一样如何潇洒帅气地救下自己,一顿天花乱坠地胡吹——至少他当时虽然对这种江湖侠气保持赞许的态度,但也不阻碍他觉得这是顾悠悠在大脑里把这段回忆美化了许多。
今天亲身体验,才能感悟到那种震撼,毫不夸张。
手下们要活捉江羽爵,不敢开枪,只跟在他们身后追着。
二人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他们进草丛得早,而且草丛很广,这群人若是分散着寻找他们加之常年生活于此,能够赶上他们倒也说得过去,可这群人分明是聚在一起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江羽爵这时发现草丛中有个诡异的白色物件,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结合这群人的行踪,略加猜测,他也猜出一种可能。
“李诗雅,有红外检测器。”
“什么?怪不得我们在树上他们没发现,后面突然又杀个回马枪!”
二人逃了很久,终于走上了绝路——到了悬崖的边上。
这时的野草变得低矮了许多,江羽爵感受到后面草丛的动静声变大了,便回过头。
只见草丛中钻出来一个人,举着枪对准李诗雅。
江羽爵立刻扑倒李诗雅,子弹擦着他的肩膀过去,留下一道划痕。
二人跑到悬崖边,听到惊涛拍岸的声音,发现下面是湍急的河流。
那群人逐一站起来,其中一个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们无处可逃了吧!乖乖束手就擒吧!”
刚才他们能够逃脱全靠敌人对他们的真实身手并不了解,现在要是被抓,估计先会被卸个胳膊卸个腿再带回去。
江羽爵和李诗雅交换了个眼神,一咬牙,直接向后一倒,坠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