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磕到地板上的声音,很大。就好像一个人要撞墙自杀时,把脑袋磕到墙上的那种程度。
建新一滴眼泪没有流,磕了头之后他慢慢起身,双手合十,不痛不痒,甚至还有些痞痞的说了一句:“您受累,麻烦您了。”
此时内心的悲怆和绝望已经没办法用表情和语言来形容了,他甚至还带着一丝笑,仿佛在嘲笑自己没有能力,在嘲笑他为什么还活着,又或者是心有不甘,凭什么他过得那么好?
“你不想在这待会吗?”
“不用了,回头你把那个墓地的位置跟我讲一下,真是不好意思,我没钱给你,那就先欠着吧。这棺材,不便宜啊!”
他拍拍棺木,手在木板上啪啪的打,打的棺材都震动了。
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他所有的情绪都在肢体上了,他的手也变得红肿。可他依然在拍打着棺材盖,好像他这么使劲的话,里面的人就能活过来一样。
“妈呀!你路上慢点!”
他这一声撕心裂肺的仰天长啸,似乎像刀子一样划破了建成的心。
他有些崩溃,有些后悔。当年,他亲手把他们送进去的。
“同志,好了,咱们走吧。”建新走到武装押运的狱警跟前,嬉笑着对两人说的。
两人对视一眼,明显看出来他的精神已经有问题了。他像受了刺激一样,悲喜交加,又哭又笑。
“蒋总,你如果没有什么话对他说的话,我们就把人押送走了。”
“辛苦二位了。”
建新坐上大铁笼的囚车之后,突然就情绪崩塌,嗷嗷大哭。
他扇着自己的嘴巴,使劲的抽自己。狱警赶紧把他的手拷到护栏上。
即便他是个死囚犯,也不应该死在囚车上。更不应该是自杀。
“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现在悔不当初了,早干什么去了?年轻人很容易被利欲熏心的,你说你,明明有那么好的生活,干嘛非要贪心呢?”
狱警也知道他当初的案例,就好像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蒋建成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他都自己出来创业了,和这个家分开了,建新还是不放过他。现在回想起自己那时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不理解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
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不能比自己好过,找人证明他娶的是一个二婚的女人;偷偷的拿星星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一定要证明她不是蒋家的人;还要想办法把他的企业弄垮,要证明自己比他强,还害死了一个陈茵。
呵……他也知道自己罪不容恕。
没想到妈妈死之后,还要靠他来安葬。
他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只是眼光里不再有往年的骄傲,鄙视,狠毒。剩下的都是后悔,忏悔,无助。
他靠在铁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想起自身的处境,竟然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念头涌上心头。
二十八年来,只有他不是蒋家的人,他的妈妈也算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了。
“妈,只有咱俩是血脉相通的。”
他对着远处邪魅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