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璃应该要早点察觉出时雨的异常的。
她在时雨见到梵妮时,就察觉出了时雨情绪的变化。所以在时雨提出要单独和梵妮聊一聊时,她对时雨那么敏感那么紧张。
在时雨的劝说下,她最终还是放了时雨和梵妮单独交谈。但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她一直站在门口,听着两人交谈时时雨和梵妮的情绪变化。两人的交谈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像是真就是在那儿叙旧一样,简单地说着话。可是即便如此,晏璃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紧张地等待着时雨和梵妮说完话。
谁料在时雨和梵妮说完话,主动敲门来找她时,她却一下放松了下来。
她觉得时雨是主动来找她的。
既然是主动来找她,那代表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或者不是那么在意了。尤其在后面,时雨不光主动来找她,甚至主动跟她说了三年前的事情。在她对三年前梵妮的说法和做法义愤填膺时,时雨也像是为了自己辩解一样附和了两声。她以为时雨是真的放下了。不然她可能还生活在自责当中,在她跟她说着的时候,一遍一遍说着都怪她,一遍一遍陷入那种深层次的情绪中出不来。
可是,真正想要离开的人,是不会给你留一句话的。
就像是一对情侣。在受了委屈后,总是大吵大闹,总是说要收拾行李离开。甚至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也会大声的摔打,以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从而让对方找到时机挽留。那时候,她不是真的想要离开的。
而如果对一个人失望透顶,真的决定要离开时,那势必是不声不响的。
他们的情绪会很稳定,甚至能在那天,跟对方过完最平凡平静地一天。而在对方不在的时候,他们会收拾东西,没有任何痕迹的离开,就像他们没有痕迹的到来一样。
这样的离开,甚至连声“分手”都不会说,因为已经失望透顶,所以他们甚至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丁点可以挽留的机会。
就那样决绝的离开。
时雨就是这样“离开”的。
她在见了梵妮时,只在见到她时,情绪有了一瞬的变化。可是随后,她整个人都是平静而又理智的。
她回答着晏璃的问题,告诉她,她和梵妮认识。同时她也大大方方地告诉晏璃,她想要和梵妮单独谈谈。而在和梵妮谈完之后,她甚至没等晏璃主动来问,就主动敲门找到了她。并且在晏璃不知道如何开口时,时雨平静而又平淡地跟她讲述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讲述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人是会遗忘的。
但是人可能会遗忘快乐。
却永远不会遗忘伤痛。
就像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对时雨造成的危害那么大,甚至在此之前,她都三缄其口,不愿意开口与任何人说。而在梵妮简单地交谈过后,她却就那么平静又平淡的跟她讲述了出来。
回过头去想,从时雨主动跟她说了三年前的事情时,事情就已经不对了。
她不是不在意伤痛了,也不是遗忘了伤痛了,她是被伤痛淹没了。所以在那千刀万剐一般的伤痛中,她的痛感已经麻木,所以她才能在麻木中如此平静又平淡地跟她说完那番话。且在说完后,她甚至为了让她放心,在她房间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在待了一段时间后,她又用非常充分的理由,告知她昨天没有睡好,想要提前回去休息。
就这样,晏璃放松警惕,放她回了房间。
而在晏璃放她回了房间后。
时雨消失了。
晏璃不知道时雨去了哪儿。
她更不知道时雨要去做什么。
但是在晏玦告知她,时雨不在她的房间时,晏璃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种种,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点一点的下坠,坠入了魔幻的冰窟中,一下将她的心脏封冻了起来。
她甚至在那一刻都无法呼吸了。
而在这种窒息一样的难受中,晏璃同时告知自己要撑住,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时间是分秒必争的,她和晏玦要在最快的时间把时雨找到。
因为有可能晚一秒,都可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可是晏璃毕竟也才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
她尽管能硬撑着自己不要晕过去,可是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也是一头乱麻,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她的心在冰窟一样的地方寒冷的煎熬,同时又有无数的蚂蚁在她的心脏上摸爬,让她完全失了分寸。
她在晏玦说完后,差点就要哭出来,她抬头看着晏玦,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询问晏玦。
“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她去了哪儿啊?”
“怎么办?”
晏璃几句话车轱辘一样来回滚动着说。而晏玦看着焦急到惊慌失措的晏璃,也在看到她如此慌乱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晏玦也确实是方寸大乱的。
可是常年的理智,让他在这种时候,保持着一种条件反射一样的清醒。
他在找到时雨的房间,按了半天门铃后,才察觉到她是不在。随后,他来到了晏璃这里,想看看她是否在晏璃这边。
现在确认时雨没有再晏璃这边,他要去另外的地方找她了。所以在看着如此慌乱的晏璃时,晏玦只是握着她的手臂,让她不要着急。
“我派人去找。”
“你在房间等着,有消息我跟你说。”
晏玦这样说完,晏璃一下就急了,说:“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