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同意展出的话,我想和你一起从这里面挑两幅出来。”
时雨和晏玦说了她要跟他商量的“正事儿”而“正事儿”一说后,认真的情绪容易将刚才旖旎暧昧的气氛打散一些。所以在说完后,时雨又稳定心神,朝着晏玦看了过去。
她先是低头看自己的画,又是说了一番话后,抬头看向了他。而在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下,晏玦却始终没动。他站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时雨比先前的时候生动太多了。
从一开始见她,她对他礼貌客套,到后面因为对她的帮助,她对他稍显亲切却依然疏离,再到后来,他提出与她结婚,她下意识与他疏远,一直到最后,她站在客厅里问他,和他结婚他能够得到什么。
她像是一个很遥远的人,一点点朝着他靠近。而在靠近之后,他却发现她是一张纸一样的画中的人物。两人每日也如一个人对着一幅画一样的生活。
直到后来,她慢慢走出画里,走到了他的面前。她成为了一个立体的人物,她逐渐有了心跳,有了呼吸,有了色彩,一直到现在,她已经是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这样的变化,也只是说明她逐渐“活”过来了而已。
而晏玦想要的,显然不只是她的人,他有更深层次想要时雨给他的东西。
他一直觉得,这种东西,还有让时雨给他这种东西,很一种抽象而又漫长的事情。
这可能很漫长,甚至可能没有结果,他站在贫瘠的土地里,等着一颗种子成长,漫无目的,又从不气馁。
而这样看来,他与时雨又何尝不是一样的。
时雨追求从她的洞窟里出来。洞窟是黑暗且厚重的,可是总会被扒出缝隙扒出光芒。
但他想从没有水没有养分的土地种植出一朵花儿,却是完全没有希望与尽头的。
他抱着希望,同时又不抱希望,在这样的情感下他和时雨日复一日的生活。他想可能是没有吧,可能它不会成长开花儿吧。
可是现在,他看着面前的时雨,还有她身边围绕着的她脑海中不同的他。
晏玦发现,它可能在发芽。
而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晏玦的心里地动山摇,震颤战栗,他想要求证,又怕自己是空想一场。
在这种极端的不平衡,一朝地狱一朝天堂的境地里,人的贪欲最终还是让他问出了一句话。
“怎么只有我?”晏玦说。
晏玦这样说完,时雨的眼睛动了一下。而在她眼睛微动的时候,晏玦的目光依然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他问她。
“是只能画我么?”晏玦说。
晏玦这样说完,时雨望着他,眼中倒是有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是晏玦帮着她重新拾起画笔,重新可以画画的。而他帮助她的方法,就是让她用手指在他的脸上作画。
她只在他的脸上画过,所以这样可能会造成她目前只会画他的可能,所以晏玦才会这样问她。
而时雨不是的。
她站在那里,平静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晏玦,在朝着他望过去时,她的眼中甚至是带着笑意的。
她对晏玦说。
“不是。”时雨道。
“不是只能画你。”
“而是我只想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