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话,夜悠雪眼神陡然一凛,“碧云,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聪明得让我找不到理由杀掉你,甚至为了你放过碧霄,可似乎你的聪明现在好像用错了地方。君墨染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他活着,你们便活着,他若当真死了,整个南晋都要为他陪葬。”
跪在地上的女子听了,轻轻怔了一下,而后低下头,“四大世家已经对陛下没有威胁,十位顾命也所剩无几,陛下登基一年半便皇权在握,奴婢斗胆猜测,陛下是要对大沉出兵了吧……如果当真如此,那奴婢便无罪。”
这话说的已经大大不敬,自古君心难测,夜悠雪的心更难测。
谁也不知道,以“皇长女”身份登基,手段雷厉风行,却难以洗脱“昏君”名号的南晋女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上一刻分明在笑,下一刻便要你人头落地。
天下间已无人能遏制她――除了千里之外的江南,那个缠绵于病榻上,人称白衣明相的男人。
夜悠雪说的不错,君墨染活着,才能减少杀戮,才能保得这盛世南晋,君墨染若是死去……大好江山,只怕要堕入炼狱。
“……碧云当真聪明,当真能猜出我三分心思。”夜悠雪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走下龙椅站在她身前,以手指抬起她的下颔,那一双黑瞳晕染了墨色,浓重阴暗,“可你不是君墨染,我的心思除了君墨染,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被任何人猜测。”
碧云定定凝视夜悠雪片刻,慢慢开口:“陛下现在不想要相爷的命,将来定会后悔。”
夜悠雪忽然勾起嘴角,压低身子,与她距离拉近,“今时今日,我只说一遍,碧云,你听清楚……”
御书房的空气在一瞬之间凝固,碧云屏住呼吸,眼眸一眨不眨,就听见夜悠雪清冷的声音是这么说的:“我夜悠雪这辈子只把他一人放在了心尖上,谁若动了他,便得挖了我的心,断了我的命,毁了我的肉身,灭了我的魂魄。”
说完,她松开手,端正站在碧云身前,一身青凰宫服庄严华丽,眉眼凝重,目色沉暗。
然后坐回龙椅上,以纤指撑起侧颜,轻轻一笑:“所以,碧云啊,别再让我妄动杀念啊,恩?”
碧云跌坐在地上,终于能够呼吸顺畅,等她完整理解了夜悠雪的话,重新理了衣饰,跪在龙椅旁,“奴婢遵命。”
眉梢一挑,夜悠雪敛去锋芒,淡淡问道:“现在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奴婢马上为陛下打点行装。”碧云站起身,在得到夜悠雪点头之后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背后夜悠雪追加一句:“让阿然来见我。”
“是。”碧云领命。
夜子然在皇宫小憩时接到口谕,连衣服都不换就直奔御书房。
刚进御书房,她突然停住了――仔细看看里面,揉揉眼睛,退出来,再看看外面。
是白天没错啊,自己应该不是在做梦这也没错啊,可是,假如不是做梦的话,为什么她会看见这样一幕?!
御书房里,夜悠雪抓着一套朝服,笑吟吟的站在门口,那笑容十足的阳光灿烂,八颗白牙齐刷刷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早朝不是还听说夜悠雪龙颜大怒,杀了杭州知州么?现在这笑的一脸灿烂是什么情况?
“阿然~~~”笑眯眯、甜蜜蜜喊着她的名字,那表情简直单纯的让人怀疑她是否神经错乱。
因为就在刚刚,碧云还特别叮嘱过,女帝陛下心情不好,要她万事小心。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脸上顶着大大笑容,夜悠雪伸出爪子,把站在门口徘徊不定,准备随时逃跑的妹妹抓回来,砰的一声关上门!
然后……
御书房里就传出了“不河蟹”的声音。
雪(贼笑):阿然~阿然~快脱!把衣服都脱了!
然(惊骇):住手!阿姐!你要干嘛?
雪(认真):……不要!
然(疑惑):……?
雪(正经):你问我“要干吗?”,对不起阿然,这不是百合文,所以我不要。
然(狂晕):…… 再然后,叮叮哐哐,几乎要拆了御书房的轰鸣声后,终于安静了。
夜悠雪揉着下巴,把夜子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觉得虽然还是有些差距,但差距不大……恩,基本上,除了有眼睛的人类,应该不会被发现破绽。
夜子然揪着衣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阿姐,你,你为什么要我穿你的朝服?!”
她身上的衣服刚刚被夜悠雪以非常流氓以及暴力的手段强扒了,接着又被迫换了夜悠雪抓在手上的朝服。
此刻的她,一身青碧鸾凤深衣,肩膀垂了玄墨飘带,腰系黑晶玉带,衣袖宽大,偏又在袖口滚了一层一层的重绣,珍贵衣料上阴绣图腾,华贵繁重。
夜悠雪很满意,脑袋点了点,又点了点,围着夜子然走了几圈,最后给了个十分中肯的评价:“阿然,你其实穿女装也不丑咩~”
……本王本来就不丑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