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打湿了信后,就守着那页纸,果然在晾干后看到了字迹,是苏文滢写的。
信上说,会在今年中秋抵达徽京,到时商量大事,让他宽心,归国之日不远矣。
那封信让梁暮看到了曙光,这件事只他一人知道。等到梁昱与苏文滢来了,细细商议一番,再告诉宴怀、茂竹也不迟。
至于清沐,梁暮根本没打算说,清沐不能跟他回西越扯上任何关系。
这边厢沈贵妃与楚行他们也知道了西越国书的事,每个人都很清楚,惠婉的心事怕是要落空了。
这日,沈贵妃与楚行、楚明母子三人一同来到锦绣宫。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得尽快让惠婉知道,否则她整日沉浸在美梦中,只会越陷越深。
惠婉一看到沈贵妃三人,当即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
沈贵妃三人一看到惠婉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皆有些不忍心,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沈贵妃想了想,还是由她开口比较好。她屏退众人,才斟酌着慢慢说起来。
“惠婉,有件事母妃要跟你说,西越给你父皇送了国书,那昭平王原是有婚约的,定的是苏俊卿的独女。至于为什么一直没对外公布,西越和苏俊卿也给你父皇解释过了,你父皇已经应下了这件事。”
沈贵妃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惠婉看。
可从惠婉的脸上,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沈贵妃不由地心下一沉,楚行和楚明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只见惠婉突然笑了起来:“母妃,皇兄,你们就会给我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可不是小时候了,才不信呢。”
看到惠婉如此,沈贵妃当即眼圈就红了。
“惠婉,母妃没有骗你,是真的。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这样子,看你这样子母妃心如刀割啊。”
惠婉尤在笑着。
“哭什么啊,为什么要哭呢,父皇最疼爱我这个女儿了,有父皇在,惠婉什么都不怕,父皇会为惠婉做主的。”
楚行看不下去了,他好好的妹妹,不就是个梁暮吗,有什么好的,至于这么放不下,统共也没见过几面。
“惠婉,你听三皇兄跟你说,梁暮有婚约,这是真的,他的未婚妻是苏俊卿的独女。这门婚约父皇已命人回复了西越。今年中秋,西越昭义王就会送苏文滢入楚完婚。惠婉,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是我东楚的公主,不要为了区区一个梁暮想不开。惠婉,你听到三皇兄说的了吗?”
楚明看到惠婉的样子,也尽量放缓了语气对惠婉说:“皇妹,五皇兄知道你心中难受,在母妃和皇兄面前,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惠婉呆呆愣愣地看向沈贵妃,又看了看楚行和楚明,她的心就像是从云端瞬间跌到了谷底,而且再也无法从谷底出来。
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沈贵妃看到爱女如此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惠婉哭了很长时间,嗓子都已沙哑,直到无力再继续哭泣,才停了下来。
止住了哭泣的惠婉红着一双眼睛,一会儿看向沈贵妃,一会儿又看向楚行,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楚明身上。
“五皇兄,皇妹自小与你感情深厚,在皇妹心里你与三皇兄无异,都是皇妹的亲哥哥。皇妹只想问五皇兄一句,在五皇兄心中,是那害得我成这个样子的司徒清沐重要,还是皇妹重要。”
惠婉通红的眼睛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楚明看着这样的惠婉,心中竟觉得有些害怕。他也算是从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以前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而沈贵妃和楚行也看着他,势必要他给一个答案出来。
楚明看着惠婉,一字一句地道:“在楚明心里,母妃、皇兄、皇妹是最重要的人。”
他喜欢清沐不假,但若真的将清沐与沈贵妃三人放在天平的两端,他也只能忍痛舍下清沐。
听到楚明的话,惠婉幽幽地笑了起来。
“五皇兄,你没让皇妹失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是你一定要得到司徒清沐,她不是心悦楚玄吗?就让她永远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惠婉今日的痛苦也要让她尝一下。
五皇兄,你的正妃之位自然还是月璃表姐最适合,她们不是姐妹情深吗?以后姐妹二人都嫁予五皇兄,想想都觉得有趣。
母妃、三皇兄,你们觉得这样是不是很好,既让惠婉解了心头之恨,也让五皇兄得偿所愿,也成全了月璃表姐 。”
说着,惠婉的笑容愈发灿烂。
楚明心中戚戚然。
惠婉以前虽然有些骄纵,但还算是个明媚阳光的姑娘,现在这想法让人忍不住心生惶恐。
他是想要清沐,但并不想让惠婉借机报复清沐。他更不愿意将月璃也拉扯进来,那是个磊落豁达的好姑娘,不该就这么断送一生幸福。
可眼下惠婉在气头上,心中正是悲愤的时候,母妃与三皇兄似是也乐见其成,他也只能先虚与委蛇一番。
以后再见机行事吧,不管是清沐还是月璃,他都不愿意伤害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