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孝心景庆帝颇为受用。
宫宴的第二日,景庆帝就到锦绣宫看望惠婉。
惠婉已好了很多,除了左腿走路不是很方便外,其他伤势都已无大碍。
一看到景庆帝,惠婉十分欢喜。父皇得空就来看自己,这证明自己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并没有改变。
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景庆帝心里忍不住幽幽一叹。
若是没有猎场一事,那该多好。幸好惠婉外柔内刚,从没听她抱怨过,还看着比往日更沉稳些。
想到一事,景庆帝不由地放缓了语气:“惠婉,你母妃之前对朕说,你似是有心事。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你母妃的呢?”
母妃自然知道自己的心事,是故意对父皇如此说的,就是想让父皇亲自来问自己。
惠婉看着似是有些为难,或者说有些难以启齿。
“父皇,惠婉的确心中有事,每每想起就觉得对不住父皇与母妃的教养之恩。又哪有什么脸面告诉父皇和母妃呢。况且,女儿今日成了这个样子,再也不是以前的惠婉公主了。”
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美丽的大眼睛中奔涌而出。
只是默默垂泪,让景庆帝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惠婉,你有什么事就告诉父皇,父皇定会为你做主。”
他的女儿是公主,怎么能如此委屈呢,想要什么,他这个父皇自然会做主。
惠婉看上去似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也不顾受伤的左腿,缓慢却坚定地跪了下去。
“惠婉,你这是做什么,你腿上的伤势还未好,快起来,快把公主扶起来。”
“父皇,惠婉不起来,除了高公公,让殿中其他之人都出去吧,高公公也算是看着惠婉长大的。”
景庆帝一摆手,乌泱泱的人立刻退了下去。
“父皇,惠婉听母妃说,您要给惠婉挑选驸马,您说要亲自给惠婉选一个好的。惠婉谢父皇恩典。只是……”
说到这里,惠婉说不下去了。
景庆帝一下就明白症结所在了。
“惠婉,你心悦谁,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
惠婉公主再也抑制不住,终于哭出声来,边哭边向景庆帝告罪。
“父皇,是惠婉辜负了您和母妃的教诲,是惠婉不知自重,对昭平王心生仰慕,是惠婉错了,还请父皇原谅。”
昭平王,梁暮,惠婉的心事竟是梁暮,景庆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心里一直以为惠婉可能会对澹台墨白有什么情愫,若是澹台墨白,景庆帝也是乐见其成的。可是梁暮,他属实没想到。
看到惠婉有些单薄的身躯,苍白的面色,面上还是一副愧疚不安的神情,景庆帝也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
“惠婉,你说的父皇知晓了。父皇需要想一下,你安心歇着,改日父皇再来看你。”
景庆帝确实需要好好想一下。
凭心而论,梁暮这个人还真是很不错的,就连翰林院的那些老学究提起梁暮皆是满口称赞。
惠婉会对梁暮有什么想法,也不奇怪。
景庆帝带着高全离开了锦绣宫,看着景庆帝离去的身影,得逞的笑意在惠婉眼中一闪而过。
母妃说的对,只要父皇没有立刻反对,那最后八成是会成全自己的。父皇是不会放梁暮离开的,既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当驸马有什么不可以的。
到了静心斋,景庆帝挥退殿中人,只留下了高全。
“惠婉的话你听到了,怎么看?有什么直说,别搞虚的那一套。”
高全忙跪下,先感谢陛下的信任,又赶紧组织好一套说辞。
“回避下,老奴认为公主的心思也算正常,那昭平王的确是人中龙凤。而且,昭平王既已来到徽京,西越对他来说就算前尘往事了。公主遭此大难,老奴每次看完公主回去都得抹眼泪。更别说陛下和贵妃娘娘了,那是疼在了心里啊。
若陛下成全了公主的心思,一是对公主的极大安慰,二也让天下人知道陛下的宽宏大量,将爱女予之,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若他日昭平王生出什么事端,也做实了他忘恩负义之徒的名声。
陛下,这是老奴的心里话,老奴仗着跟随陛下多年,有什么就说什么,方对得住陛下的信任”。
高全的话景庆帝细细琢磨了一番,也有些道理。
一个驸马而已,不影响什么,罢了,女儿已是如此,就成全她吧。
“高全,等你再去看望公主的时候,跟她说,翻过年了朕就为她做主,让她也开怀些。每次见朕都是强颜欢笑,打量朕看不出来吗。”
“陛下,公主是不想您为她忧心。您日理万机,本就操劳,公主是一片孝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