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王的眼睛可真好看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清沐以为凭她的功夫和眼力,偷偷打量人家,再加上还有师兄在面前挡着呢,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那就再看几眼吧。
谁知道,在她刚看过来的时候,楚玄就鬼使神差地感受到了。
站在梁暮身后的应是他的侍从,这个侍从也太没规矩了。
一个小小的侍从,按说平时目空一切的宁王殿下是不会放在眼里的,看一眼都觉得没必要。
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是大哥还在跟梁暮寒暄,自己不想说话,还是说,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侍从会这么胆大妄为。
他朝梁暮的身后瞟了一眼,正看见那个小侍从神游物外的表情,那表情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倒像是个有趣的人。
这一眼,很多年以后想起来,楚玄依旧觉得无比庆幸和感激。
哪怕在日后不可避免的打交道中他还是会发现清沐的与众不同,但是这一眼,让他的心瞬间跳动了起来,再也无法平静。
只因为,那一双眼睛,似曾相识。
只一眼,他就记住了这个小侍从的样貌,清秀,灵动,但眉宇间有一种隐不住的光彩。
一瞬间,楚玄判断,这个侍从的样子是易容的。
易容可以改变样貌,但是改变不了独属于个人的特质,尤其是眼睛,再高深的易容术,也无法完全遮掩眼睛本来的样子。
他确信,这一双眼睛他是见过的,在一个他苦寻多年甚至自己都觉得很难再见到的人身上,见过同样的顾盼生姿。
背在身后的那只用力紧紧握着的手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尽管面上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的心里已是惊涛骇浪。
他不敢相信,会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见到这一双眼睛。
无论如何,他都要搞清楚这个小侍从的真实身份和真实样貌,即便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有那么相像的眼睛,应该也不会毫无关联的吧。
至少,他有了一点方向。
清沐还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上了,尤在神游,宁王很可能要打光棍了呢。
就算不打光棍,以后也要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她可是见过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的,在宁王面前,也有些黯然失色的啊。
哎,还在说,这个贤王跟师兄有什么好聊的呢。
看看天色,快到巳时了,楚承和楚玄向梁暮告辞,往城外去了。
……
齐王楚行、宋王楚明终于到了。
两位亲王皆是金冠蟒袍,腰间缠着玉带,骑着高头骏马,后面还跟着长长的亲卫队列,派头十足。
景庆帝让他们来迎接梁暮,是重视,也是下马威。
楚行为人颇有心机,面上像个矜贵亲王,其实最小气记仇,得罪他的没好果子吃。但偏偏,对着景庆帝,楚行很能投其所好,也很孝顺,景庆帝对这个儿子也格外不同。
传闻中的楚明则有些脾气不好。皇室贵胄,有些脾气,也无伤大雅。楚明还喜好兵事,在小小年纪之时便到军中历练。这次在跟西越的战事上,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至今手里还握着征西军的十万兵权。
眼看就要到梁暮面前了,楚行和楚明才下马来。
看到两位亲王的做派,梁暮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喜,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身为质子,已经不是在西越的时候了。
清沐暗暗撇撇嘴,觉得这两位跟刚才的两位比,真是差远了。
虽然楚行和楚明也是仪表堂堂,说句人中龙凤也不夸张,那一身亲王气派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可珠玉在前,再加上这两位目中无人的做派,清沐对他们很不喜。
“昭平王,一路辛苦。父皇命我二人前来迎接,先随本王进城吧,父皇已名人备好了昭平王府,定会让昭平王乐不思蜀的。”
楚行的话说得很客气。
“多谢陛下,多谢齐王、宋王,本王还是先进宫拜见陛下吧。我西越也是礼仪之邦,进了徽京城,自然要先拜见陛下的……”
梁暮不能不提拜见景庆帝的话,一是应有的礼仪,二是免得留下日后被人攻讦的话柄。
楚明对西越无甚好感,本不想来迎接梁暮,可不得不遵从父皇的旨意。
他直接出声打断了梁暮的话,“不必了,昭平王的心意本王会代为转达,父皇知道昭平王一路舟车劳顿,特意让先回王府修整一日,明日会在宫里设宴款待,昭平王不用心急”。
看楚明如此直接,楚行面上笑意更浓。
“昭平王太客气了,两国已经约为兄弟之国了,昭平王与我们兄弟年纪相当,在父皇眼里,你就是他的子侄,自家人不讲那么多虚礼,听父皇的旨意,先到王府安置去吧。”
梁暮也不再多言,点头称是。
……
诚然,景庆帝还是有一国之君的心胸和气概的,徽京城的昭平王府跟云梁城的相比,不遑多让,更多了些精致与绮丽。
尤其让人没想到的是,王府里竟没有一个下人,内务府的人在整理好王府之后就都回去了。
梁暮已经知道,这是楚承的意思。
楚承知晓,在王府里留人,一些普通的侍从是看不住梁暮的,反而落了下乘。
不如就更爽利、干脆一些吧,不留人,用什么人,梁暮自己看。
只要还在徽京城里,也不怕梁暮翻出什么浪来。
“师兄,不管怎么样,已经到了徽京城了。明日如何,以后如何,都等好好睡一觉起来再说吧。我的院子在哪里,我要先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