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红纱幔帐飘飘,红烛爆着灯花。
婚宴将歇,夜色已深,群宾散去。
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正坐在榻边,披着绣凤凰翱翔展翅的大红盖头,无声无息。
南溪阴沉着脸走进殿宇,身后跟着一群闹婚的礼官,皆是身着红色衣衫,领头的老虞正要兴高采烈的吆喝,被南溪快速不耐的打断。
他低眸烦躁说道:“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都退下,走走走……”
一行人犹犹豫豫,十分踌躇,南溪再次不耐喝道:“滚哪!”
一群人终是匆匆被他喝退了。
原本热闹的殿宇,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纱幔微微扬起,南溪深吸一口气,慢慢看向那边仍静静得坐着的人。
红盖头遮掩,看不见新娘的容貌,也不知新娘的神色。那唯一侍奉左右的侍女也不见踪影。
向那边走了两步,南溪又突然退了回来,甚至打算干脆离开。
可当他外往殿门口才走了几步,那边就传来声音:“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啊?”声音不怒而威。
南溪闻言回头,那边坐着的人依旧看起来纹丝不动。
“你管我去哪!”南溪咋咋呼呼道。
期凰:“如果你是要去妖界,会见你的老相好,那就不准去。”
南溪眉头一蹙:“你凭什么管我啊!”
那边的红盖头微动了一下,里面传出珠玉碰撞的声音:“以前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如今我已经嫁了过来,你就不能跟别的女人私会,不然,我期凰公主的名号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南溪不乐意又忽然一笑:“嘿!你还怕笑话!我看你就是找茬!”
期凰:“如果你不踏入这殿中,我大可不必管那么多,但你现在已经过来见我,那我就管定了。”
南溪:“你以为我想来?是刚才那群人求我过来的,走个过场!”
期凰:“脚长在你身上,又没长到别人身上。”
南溪一哽:“我看你是不可理喻,咱俩之间发生过什么,需要让我再复述一遍吗?依我看,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那边很快做出应答:“正有此意,但你名义上也是我的夫君,就不能与外面的女人厮混。”
南溪听得荒谬,吊儿郎当的指了指自己:“夫君,你也会当我是你的夫君,真是叫人好生意外啊!”说完,他脸又忽得一沉厉声道,“少管老子!”
语毕,南溪就匆匆往外走。
一阵强烈的罡风掠过,神君前面的殿门忽然关了。
身后传来响动,南溪下意识快速回头。
迎面高高掠过来的人头戴珍珠凤冠,头上的红盖头早已落在榻边,大红衣摆大弧度滚动着,面染胭脂,唇点朱红。
可眼里的戾气掩都掩不住。
期凰已亮出手里的神剑,指向他,向他袭来。
南溪赶紧跳到另一端炸毛:“疯婆娘,你要干什么!”
栖期转身掠在空中对他道:“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走!”
南溪:“你疯了!难不成你还想着与我重修旧好?做梦吧你!”
栖凰幽幽道:“我也没说要和你……”
南溪:“那你要做什么?”
栖凰:“本公主只是不想沦为几界茶余饭后的笑柄,更不想让那北冥帝后看本公主的笑话!”
南溪不以为然轻嗤一声:“我那妹妹让你我联姻,本就是此意,让咱两都不好过。”
期凰:“既然你知道,你还不配合?”
南溪:“我无所谓,但看你这么着急,却很有意思,今日我走定了!”
期凰杏眼危险一眯:“你今日若想离开,就从我尸体上踏出去。”
南溪狠厉一笑:“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我偏就不如你意!我走了!”
他要走,期凰当日不肯。
两人便打了起来。
南溪气急败坏:“我父君他们还在府里,你能不能消停点!”
期凰没有说话,只知道和他对手。
偌大的殿宇很快被两人夷为平地,引来府里一帮人。
……
自从成婚以后,洛淼还是头一回和冥琰留在娘家。
冥琰正帮洛淼辫发,听到外面打斗的动静,便道:“今晚你求我留在这,就是为了这。”
洛淼嘴角弯弯:“我也很意外,以为今晚期凰公主会独守空房,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说完,她起身道:“走,看热闹去。”
冥琰却阻止了她:“刀剑无眼,你如今有孕,不宜出现。”
洛淼自知拗不过他,便软下语气:“这不是有你吗?我就看一眼。”
冥琰一阵蹙眉,俯身绕膝,将她抱起来,放到榻上,盖好被子:“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多休息。”
洛淼又被他禁了法术。
她委屈巴巴的抓着他的袖子:“帝君,就一眼。”
冥琰摸了摸她的头上的发,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淼淼,你知道吗?如今的你叫我害怕……”
洛淼一愣:“帝君,你这是何意?”
帝君划过他的衣袖握住了洛淼的手,在她的手上轻轻一吻:“答应我,不要对你腹中的孩子动手。”
洛淼挑眉不解:“你这是何意!你……是这么想我的?”
冥琰:“看如今的南溪和期凰,我才真正觉得,你太狠了,睚眦必报,而且,在你的心里,还在为之前的事介怀。”
他这一说,洛淼又想起了之前的沐瑶。
不禁冷哼一声,她道:“那晚帝君看美人献艺,可还看得满意?”
冥琰面上一凝,凤眼一抬,迸发出锐利的寒芒:“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准对你腹中的孩子下手,听到了吗?”
洛淼顺着他的话,眨眨眼:“那帝君让我出去凑凑热闹,我保证乖乖的。”
冥琰听了面上一寒:“南洛淼,你还真的要对你腹中的孩子动手!那可是你的孩子!”
洛淼耸耸眉,没有解释,也懒得解释,但她从未有主动对腹中的孩子动手的动机,如今看到冥琰如此担心,倒是看得让她很享受。
她才不会把这心思告诉他。
而跟前的帝君见躺着的人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他,以为她在谋划什么,更加气急败坏道:“你怀有身孕,这里人多眼杂,还是早早离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