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又慢悠悠的给自己斟满了茶水。
洛淼看在眼里,却心急如焚。
这时候少君又道:“他送你来这个世界,就是在利用你截取这个世界的力量。”
洛淼蹙眉思索了一下,走过去坐在蒲团上:“所以,他并没有答应你。”
少君却道:“可我与他交换条件的办法就是这个,不知他是如何而知,但却是这个结果。”
洛淼看向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嘴上却轻飘飘道:“少君可不要步那位冥琰帝君的后尘。”
少君却道:“如今父帝已经将北冥帝君的位置给了我,我便是北冥帝君。”
洛淼眸光迸发出寒光:“你想做什么?”
少君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道:“这个世界只能允许唯一的人存在,所以异世的冥琰进不来,你如今法力被他所禁,是无论如何也不得随意离开这里。”
洛淼听完,垂眸看着自己跟前精致的茶盏。
这时候外面有神官刚要进来,才踏进殿宇,就被少君突然喝止:“站住!没我的令不准进来!”
他突然的发怒,让神官亦是愣了愣,这样的新任北冥帝君他从未见过。
那神官赶紧低下头喏了一声,退出了殿宇。
洛淼默默看着这一切。
少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眉头微蹙。
两人一时又不发一言,整个大殿安静极了。
半晌,洛淼又低声问:“你是想让我代替她?”
这位少君只沉默的将茶水再次一饮而尽。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你的意图。”洛淼眼皮一掀,眼中却毫无波澜,“你的父帝将你培养的这般好,初见你时,我就觉得太子长琴与你相比也望尘莫及,是位风光霁月的出尘少年郎,这样的少君冥琰,连我都不敢晦染半分。”
这位少君眉宇轻敛:“那位北冥帝君冥琰就很不堪吗?”
洛淼细眉低了下去:“他……你难道不知道吗?如今少君所做的不就是在走他的路吗?”
少君垂眸回答:“其实,我并不了解他……也只不过是跟他说了几句话。”
洛淼闻言,抬眸看向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是吗?兴许你会有机会了解他的。”
话音刚落,羲和神女的沉厉的嗓音从外面传进来。
“孽障,你在做什么!”话音刚落,被侍女簇拥着的上一任北冥帝后羲和便移步进来了。
暗红的冕服上绣着凤凰展翅,头戴赤金流苏凤冠,红唇微抿,眉眼凶悍,一路衣摆曳地,直到两人跟前。
羲和的目光不过在洛淼这停留一瞬,便很快转向‘少君’冥琰:“孽障!”
知子莫若母,即便这位母亲极少与自己的儿子接触。
这位少君当即离席跪在了自己的母亲跟前磕头:“母后,这是我唯一的私心,今时今日,无论母后如何惩罚阿琰,阿琰也会坚持己见。”
这边洛淼摸上了跟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对面的羲和神女眉眼更加锐利,她不可置信的倒抽一口气:“我果然没猜错!你们北冥家的血脉都是这般无耻至极!混账东西!”
少君这才抬起头看向母亲:“无论母后今日怎么打骂阿琰,阿琰绝不悔改。”
羲和气得瞳孔骤缩:“你这逆子看来是铁了心了。”
少君缓缓道:“母后,原来人的心是可以长偏的,小时候我常常会觉得母后被父帝控制而怨恨父帝,可现在,我确觉得父帝其实也没有错,他只是很爱一个人,很爱你……”
羲和听了更来气了:“你果然和北冥家的人一样,一样让我厌恶!”说着,她的手里竟然化出一把神剑指着他,威胁他,“如果你一直坚持己见,那我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孽障!”
旁边的侍女早就跪成一片,外面守候这位‘少君’的侍从听到羲和的喊杀全部都涌进来了。
一刚匆匆跑进来的赶紧跪过来求情:“尊主,使不得啊!”
没想到‘少君’却突然道:“与其这般每日度日如年了无生气的活着,我倒希望母后大人成全,这样我也了无愧疚父母恩。”
洛淼闻言娥眉微抬,抬眼向他看去,这位少君在他的母后跟前跪得笔直,对于指着他的那把银色的神剑,他丝毫不惧,甚至觉得解脱。
她忽然想起来,她所见的这位羲和神女对于这位‘少君’从来没有和颜悦色。
这羲和冷声道:“你们也听到了,是他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了他!冥琰,这是你自找的!”羲和的双眼染了红,不知是怒还是怎的,攥着神剑的手却在抖。
这个细节,被洛淼看在眼里,她突然搭腔道:“羲和神女,这本就是一场误会,是我自愿来这里的,希望来这里打开……他的心结。”
羲和手中的剑微垂,诧异的看向她。
洛淼继续道:“上一任北冥帝君将这位少君教导得很好,即便拿他与整个天界的公子比,也再找不出这般好的人,就连太子长琴也比不过他。”
她再次提及了太子长琴。
洛淼顿了一下,又道:“他……太好了,好到我都不忍心伤害他分毫,却又疑惑这样的少君怎会看上那般不堪的南二殿下。”
‘少君’缓缓回首看向他,眼里复杂,多是失落。
他道:“她很好。”
洛淼摸着茶盏一饮而尽,已经凉了的茶水入了喉头,有些刺冷,之前冥琰对她百般呵护,绝不让她碰凉了的食物、饮水。
这时候上一任北冥帝君冥罗也匆匆带着一波人赶来了。
来时,冥罗多留意了坐在蒲团之上的洛淼,又转首打着笑脸:“夫人,拿剑指着阿琰算是什么事?”
羲和手里的剑被冥罗不着痕迹的打落,他捉着羲和的手在手心挫着:“阿琰若做错了什么事,我回头训他便是,他如今已是北冥帝君了,你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责他,多损他的面啊?”
声音温和,像是在抚慰。
一只茶盏突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寻声望去。
就见洛淼趴在桌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无数细汗。
她有气无力道:“不知少君给我喝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