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提着剑,走到被钉在地上,痛苦狰狞的被箭定了肩胛骨的齐将军跟前,俯身欲帮其拔箭。
冥琰挡住她:“公主,还是我来吧。”
高玉觉得无所谓便起了身。
只是在她起身时,转过头替齐仲拔箭的冥琰凌厉是看了他一眼。
肩胛骨的痛意让齐仲龇牙咧嘴痛哼一声。
高玉疑惑偏头,看着冥大人手里还在滴血的箭尖,疑惑道:“齐将军,很疼吗?”
齐仲下意识的去看冥大人,只见冥大人脸一黑,不过是背着公主的,公主什么都看不见。
“没……公主……陛下。”齐仲捂着伤口回答,他的脸都白了。
……
高玉其实叫张轶是想为让其为父皇大办葬礼的,可这些司礼监的人比张轶更熟悉,高玉叹了口气。
此时的冥大人已经受高玉命令,押着一众王爷去了宗人寺,顺便再抄了几个王爷府的家。
按照高玉的命令,王爷们的府里亲眷全部贬为庶人流放边关,家丁奴仆全部变卖,财产充为国库。
这九王爷瘫痪在床,才逃过一劫。
高玉看着四周挂着的白帆又叹了一口气,其实父皇殡天,她亦并不是很难过,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奇怪,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便对旁边的张轶没话找话:“张大人,你莫多想,朕之前那么做亦是万不得已。”
此时两人在皇宫一不起眼的亭子里立着。
张轶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
“我高玉做到这一步亦是万不得已,我……”她微微垂头哽了一声,“如果朕不这么做,那朕的下场怕是比几个哥哥还要惨。这些年原本朕亦无心此位,可王兄们步步紧逼,宫里的嫔妃也是不安分的……有时候,朕就在想,朕身为公主时,即便是父皇的心头肉,可位份还没有一个外人皇后高,还要向她行礼,这后宫之事也要听她的,将来我若是生了孩儿,身份地位也比几个王兄的子嗣低……就因为本公主是女人。张大人你不服气,也是如此,可若是上面几个哥哥掌位,说不定还没朕这般仁慈,饶他们性命。”
张轶微微惊讶,高玉说的其实也并无道理,公主刚才的处境,若不是齐将军……冥大人相助,怕是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刚才他都为其捏了一把汗。
高玉接着道:“你知道你当上状元游街那一日吗?朕去过,亲自走到街上去看你……因为本公主对你真的很赏识,可当时和两个奴才走散,朕还遭遇过暗杀……此时父皇至今不知情。这暗杀朕的人是真的二王兄帝高熙……”
张轶惊愕不已,原来那日他并非是听错了,原来公主真的来过,可当时他回头时,场面混乱,根本没看到人。
高玉:“不过,朕亦未善罢甘休,暗里在王兄在边关时,略施小计便引起王兄们的疯狂内斗。”
张轶无法相信这样的公主做的这些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甚奇怪,只道:“公主,莫要说了。”他不敢再听下去。
“张大人这是在命令朕吗?”高玉危险眼睛一眯的盯着他。
张轶张了张嘴,犹豫道:“臣……不敢。”
“虽然我设计王兄确实阴损,可他们即使在边关也没少射来暗箭加害于朕……他们以为朕当时会掉以轻心,也就是在边关打仗的那段时间,朕差点彻底失控……朕虽为公主,可受过的罪平常百姓怕是要被直接吓死,这大概就是生在帝王家的不好之处罢。”高玉又捏了捏那扳指,仔细端详一般,“朕说了这么多,大人可明白朕的苦心……朕亦是为了尽最大程度自保。”
说着她向张大人走近,向去捏他的袖子,张轶不动声色的向后躲了躲。
高玉轻笑:“不知为何,张大人总是给朕一种亲切感,让朕莫名的熟悉。朕上位,实则也是为张家免了灾,张大人若不愿,咱们也不用结亲,免了张大人一家的顾虑,这还不好吗?”
张轶:“……”这话倒是说到他心坎里了。高玉说的并无道理,那么高玉以后是要像历任先皇那般广立后宫?想到这他再次后退了一步。
高玉不解他为何又后退,又向前一步。
张轶赶紧跪在她跟前,情急之下还是叫了她公主:“还请公主莫要再前进了,公主!臣愿为公主立下汗马功劳再所不辞。”
高玉面上僵了僵,随即神情一松,声音轻快:“张大人,你终于决定了。可不能反悔!”她那双眼反射着细碎的光,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嘉定帝下葬后,高玉追谥号为‘仁德’。又下令将宫中嫔妃一律赶去了皇庙削发为尼,尽管那些嫔妃哭哭啼啼十分不愿,却也只能认命。萧皇后被晋升为太后,入住慈宁宫。
……
九月,帝高玉正式继承帝位,定国号为康定,举行了浩浩荡荡的登基大典,亦下令大赦天下。
火红的太阳挂在天际,映红了高玉没戴面具的半张脸。面上是金丝挂珍珠半面面具反射这太阳细碎的光芒。此时她正立在朝堂正殿门口的受文武朝臣参拜,她的唇角微不可查的翘起,涂了口脂的唇瓣绯红夺目。
身上明黄的龙袍绣着九龙戏珠,袍服十分贴身,长长的衣摆曳地铺得完整。
旁边的司礼太监开始击鼓,十几处烟花开始冲上天际发出嘶鸣之声。
典礼举行完,帝高玉被侍女簇拥着坐在了金龙盘旋的龙椅之上。
朝臣也在这时纷纷进来了。
今天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册封萧家次子萧寻为皇宫禁卫军统领,上次的那个统领早就被治了罪,压去了大牢里,不日问斩。
“朕今日上朝,首先是要册封提拔几位为朕立下汗马功劳的要员。萧家次子萧寻身为皇宫禁卫军首领,诸位可有意见?”高玉只是走个过场。
朝下果然开始交头接耳。
吏部侍郎立刻进言出列:“陛下,这萧家次子萧寻乃是出了名的顽固子弟,让他担任禁卫军统领恐怕不同。”
高玉戴在头上的金冠珠帘微微晃动,睫羽微翘起,红唇轻启,声音沉肃:“萧寻此前没有差职,混吃游玩也是无瑕事实所致,朕观之倒是前途无量。”
吏部侍郎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急道:“公主,这不合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