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聂枫出门到行宫,地上还有些到底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玄黑的地板上湿漉漉的,有刚刚洗过血水的痕迹。
他想到了刚才,谢瑜也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露出纤细的脖颈,仿佛毫无防备……人的脑袋无时不刻有各种想法,那些想法可以指使人去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如果那一刻后,谢瑜的脖颈断了没了气息,或许没人会刻意调查,他死亡的原因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被掩埋尘封。
一个时辰后,在外追踪的红衣借着月色皎皎,一路寻着令五道的逃跑路径追逐。
他们趟过溪流,到了最深的峡谷,周遭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皎洁的月光已经被挡了七七八八。
眼看视野的光线越发昏暗,一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红衣蹙眉感觉到了丝丝寒意,山里的鸟叫嘈杂得很,给一群人增添了更多的燥。
“不好,有埋伏。”说罢,红衣举着剑看着四周。
天空簌簌传来一阵异响,在场不少人已经乱了阵脚。
数十张从天而降的网彻底打破在场所有人的沉着冷静。
人群哄闹起来。
“是金丝网。”有人大喊。
他们被一张张金丝网缠住了。
金丝网坚硬无比,由里朝外砍,砍不动。
天空传来令五道的回声:“红衣护法,不知我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可预想到了。”
红衣闻言怒不可遏的拼尽清气朝覆着她身上的网砍了几下,无果,金丝网根本没断一根线。
红衣知道,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丧命于此,所以她紧绷着身体,警觉着周围,后背渗出一层层冷汗,她也毫无察觉。
风吹过,送来一簇簇锋利的暗器,是白日里施法杀害聂枫、叶素他们的同一种。
红衣和其他人只能在暗夜里听声辩位拿剑挡。
还好,魔教宫里留的都是精锐,死伤甚少。于此同时,红衣也意识到不只是魔教宫叛变了,甚至整个江湖,魔族错综复杂的势力也……这要是查起来,可真是魔教大换血呀。
天空忽剑光一闪,覆在他们头上的金丝网被划破了。
所有人被解救了。
红衣兴喜定睛一看,看清了来人——聂枫。
来人声音利落干脆:“聂枫救驾来迟,请红衣恕罪。”
昏暗的夜色下瞧不到聂枫的神情,他说话不紧不慢,没有喜悦也没有得意。
红衣将剑背后:“还行,来得正好。”得亏有人来了,就算是平日里她最讨厌的聂枫此刻也让人觉得看起来格外顺眼。
“这你带来的人是哪来的?”红衣盯着他身后的人疑惑道。
“是外面的旁支,就离这不远。”聂枫道。
红衣点点头。
……
经过两天的追捕,一行人寻着踪迹到了邯都城下,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一群人才作罢。
邯都城城墙高耸,里面的能人异士太多了,是魔教常年不可忽视的存在,邯都城的老城主大人与魔教早年生过龃龉,最厌恶的就是魔教中人,还下令邯都城内不得有魔教的人出入。是以,红衣没有太多的把握进城。
红衣奇怪如果令五道是在邯都城,那他怎么混进去的?
随后红衣护法抬眸看了邯都城高高挂着的牌匾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下令:“撤。”
魔教迟早有一天要杀了这城主。
转过身,又看到了聂枫,红衣蹙眉。
虽然她这些天不是很讨厌他了,但看着他还是影响心情,尤其是她抓令五道失败的时候。
那种讨厌不是厌恶反正……算了红衣自己都说不上来。
回到魔教宫殿复命。
耶扑冷听到没有抓到令五道的消息发了好一通火。
红衣的额头硬生生接了一杯滚烫的清茶。
“教主恕罪。”
茶碗刚好打碎在红衣身后的膝前。
耶扑冷掀起眼看了殿下乌泱泱跪着一众人,从他的脚下起到殿外没有一处是空隙。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气氛凝重紧张,有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叶素跪在最后一阶台阶下,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感觉,可旁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她右边的瘦子一直在那抖。
抖得叶素有些忍不了,她掐着蚊蝇一般的声音:“这位兄台,你别抖了。”
那瘦子说:“我内急……都跪这么久了,早知道少喝些水。”
叶素:“……”
那瘦子又道:“再过一会儿我就要尿裤子了。”说到最后他险些哭出声。
良久,耶扑冷摸了摸自己半束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聂枫,听说这次出行,你救了红衣护法等一众魔教弟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聂枫抬眼看向上方回道:“是,教主,这是属下的本分。当时我还在魔教,忽然想到不对劲,便去了。”
“嗯……红衣,你觉得他怎么样。”看着额头渗血的红衣护法,耶扑冷挑眉。
“聂枫救人及时,很会算计。”红衣说得似褒实贬,下面一群人在心里默默起了疑惑。
不少人想这聂枫好歹救了他们,这护法不说好话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贬低的意思。
叶素心想:这红衣还真是性子直爽什么人都敢惹。
“那你身边的谢瑜呢?红衣护法?”耶扑冷继续道。谢瑜的存在果然没逃过耶扑冷的法眼。
正在神游的叶素莫名被点了名。
叶素张了张嘴,又闭上。
“回教主,谢瑜聪明能干是在下近些时候最得力的助手。”红衣对谢瑜还算满意,便直言不讳说道。
绝杀营出来的弟子会在护法身边呆几年,一是为了继续历练,二则是为了测试才能为以后升官加爵铺路。
这些绝杀营出来的人几年后大多会在教里某得一官半职。
红衣见耶扑冷良久不说话,心里也起了嘀咕。
“不知教主问这些干什么?”
本来耶扑冷还思考着如今右护法之位空缺,得找个人暂代职责,好平衡几方势力,可现在想想还是为之过早。
耶扑冷:“罢了,大都督,你查案查的怎么样?”
大都督闻言心里已是愁云万里,这还不到三日呢,他跪在离耶扑冷最近的地方。
他紧张回道:“教主,这令五道会突然谋反,是因为聂枫和谢瑜撞见他杀人灭口。”
“所以奴才斗胆,认为上次抛尸是令五道所为,奴才甚至怀疑这新出的一批绝杀营弟子里有令五道换进来的奸细。”
也是,上次是令五道率先查出尸体的下落,他们以为是令五道打算反咬大都督一口。
耶扑冷:“你前半句话还有道理,可后半句不是说你失职么?”
“这……”大都督眼睛急转,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红衣:“教主,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他抛尸正巧砸中教主,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她不敢这时候把尸体是绝杀营的事实说出来,这样会让耶扑冷猜忌更多。
“大都督,绝杀营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是觉得你的你眼睛瞎了吗大都督?”耶扑冷严厉了几分仿佛下一刻就会破口大骂。
“教主,兴许是令五道故意让属下排出的一场戏”红衣将头埋得低低的。
“除非有大罗金仙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大都督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