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还没完全恢复,楚知吾就听到薇薇甜甜的打招呼道:“楚先生你好啊。”
看着眼前笑得如此人性化的薇薇,楚知吾也自然的招呼道:“薇薇你好。”
薇薇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忽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说道:“咦,这是不是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楚知吾一阵咋舌,没想到薇薇有这样高的智能程度,但也点头肯定道:“当然算了,薇薇你这有点厉害啊,这么多人同时在线,你还有这么大的信息处理量……”
薇薇吐了吐舌头,这才变成正经的模样说道:“一般般吧,厉害的可不是薇薇哦。楚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呢?”
竟然会间接夸赞创作者,楚知吾对薇薇这样的人工智能更感兴趣了,但也不会选择现在进行了解,于是他略显不好意思的问道:“可不可以选择那种武侠风格的随机模式啊?”
薇薇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啊,自由模式的设定有无数种,每次还要规避上次自由模式的设定呢,有所筛选当然是没问题的啦。楚先生还有别的需求吗?”
楚知吾闻言也是一阵讶然,没想到光是玩法,都有不同的操作空间,这让楚知吾对天堂度假村的开发商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不好意思的对着薇薇笑道:“没有了,这样已经很好了,麻烦你了啊薇薇。”
谁知薇薇听到这句话时眼神中掠过一丝精光,就连笑容也更生动、柔和了不少,飞快的摇头说道:“不麻烦不麻烦,那我们这就开始梦境导入咯?”
楚知吾笑着点头,视线慢慢黯淡。
时值小满,牧国境内却大多是女子耕种,几乎所有青壮男子都穿胄披甲,准备应对着东山国大军来袭,牧王也不理解,本是忙于耕种的季节,为什么东山王会选择此时大举进犯,这不是让其他国主坐收渔翁之利吗,但也没得法子,大军压境,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南雍朝内诸侯林立,朝廷积弱,早已无力制约各地诸侯王,而近年来风调雨顺,自然有不少诸侯动了别样心思,南雍朝廷不是不知,但既已无力阻止,不如任他们杀个天翻地覆,说不定朝廷再来收拾残局,对朝廷府库大有裨益,让朝廷再次万民归心也未可知。
楚知吾正在牧国之内仓山之上习武,说是习武,也不过是常做些打熬气力的杂事,挑水劈柴罢了,至于什么剑法、枪法、掌法,那是一概不会,楚知吾幼时问起师父,师父便会故作高深的说道:“武之一道,不在刀兵,存乎一心。”
幼年时的楚知吾还会被师父的高深莫测所吓到,不敢妄语,可现在的楚知吾看着偶尔故作高深之言的师父,只是淡淡的一笑,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日子总还得过吧,毕竟上山来这么多年,师父也没短他衣食,虽然他干的活也足够他们几师徒在这仓山上吃穿了。
师父名为吴用,自称是三十年前天下第一剑客,莫说是南雍朝内,即便往北再去一千里,往南再去一千里,也没有他吴用的一合之敌。楚知吾则是大师兄,自有记忆起,就已经开始在仓山上干活了,只是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师父干的活是越来越少,而他这个师兄干的活却是越来越多。
二师弟叫有伊,三师弟叫有时,师父刚把他们捡回来时,楚知吾就没少吐槽过师父这起的名字,明明是想让他们有衣有食,但师父姓吴,大名一个吴有伊,一个吴有时,怎么听怎么别扭。
当时已经十岁开始习字读书的楚知吾便奶声奶气的问道:“师父姓吴,他们为啥不叫吴忧、吴虑呢?”
一句话让师父半天没做声,结果那天楚知吾倒是挑了比平日多上一倍的水,砍了比平日多上一倍的柴。
南雍朝一百三十一年,东山国于小满时节兵发牧国,牧国全民皆兵,但仍因国力悬殊,岌岌可危,南雍朝十三诸侯国,没有一个看好牧国的,只等着东山国大胜后,如何瓜分本就弱小的牧国,至于牧国的子民,那自然是奴役三代,再行处置。
而本偏安于仓山正在种地的楚知吾,也收到了来自山下不知多远的郡内驿马的征兵令,驿马看这山上有四名男子,本欲让他们全跟着自己下山打仗的,但因此出离愤怒的楚知吾一瞪眼一质问,却让他没了胆气。
“我师父年事已高,两位师弟刚刚十岁出头,连活都干不了,你要他们随你去打仗?你莫不是就想在此处与我们师徒四人打杀一场算了?”
驿马虽然胆寒,但道理还是懂得一点的,梗着脖子说道:“哪怕是你们现在不愿下山,万一牧国兵败,东山国烧杀抢掠,还能放过你们师徒不成?大战未启,还有一丝胜算,不战而退,难道三十年前吴国灭国的后果,还用我再跟你们详述吗?”
这下轮到楚知吾无语了,只是匆匆一句“要去也是我去,我师父师弟不可能下山。”打发了驿马,便开始坐在山崖之上生闷气。
而就在此时,楚知吾,便又不只是之前的楚知吾了。
师父吴用试探性的迈步,小心翼翼的攀上山岩,看着眼前这个自小便固执的大徒弟,原先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娃儿,此刻也是弱冠青年了,自然是百感交集,一个恍神,又看到下面的百丈悬崖,心底发毛,这才不再继续自我感动。
“知吾啊,要不咱们师徒,干脆逃了这牧国?反正没吃他牧国一米一菜的,也犯不着为他们去以命相抗。”
却见独坐在山岩边的楚知吾愣了愣,当然是他也发觉到自己正坐在这悬崖边上,害怕了一下,可内心深处似乎又觉得不会有危险,才有这么一愣,接着才摇头回答道:“师父,此刻若是出逃,于牧国便是逃兵,自要追杀,于他国也是奴隶,不得安宁,再者说了,牧国虽未饷我分毫,但咱们这仓山,怎么也是牧国之土,隔壁那位郡丞,早知我们师徒在仓山之上,也未来催缴过我们半分税赋,于情于理,也是未把我们当外人吧……”
师父微微一愣,似是突然之间,这大徒弟的文采比之从前又好了不少,要不是这南雍朝以武立国,习武成风,放到古时他朝,说不定还能是个传说之中的状元之才呢,可惜了可惜了。
吴用看着楚知吾的眼神越发柔和,但语气却是更显急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真让为师眼睁睁的看你下山打仗吧?为师一身武艺你还没学到皮毛哩。”
楚知吾深深吸气,再缓缓呼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呼一吸之间,山岩之上别有一番动静,只是身后的吴用却是轻轻点头,放心了不少。楚知吾才开口说道:“放心吧师父,跟着打仗,别人往前冲,我就冲得慢一点,别人在前面打,我就在后面助威,保命我还是晓得的。”
师父吴用见劝他不过,还是有些气恼的道:“那你可自己去跟你两个师弟解释,为师可不敢再去乱说,免得又被两个小子一句话就噎了回来。”说罢,吴用便又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山岩,慢慢往下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