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们就要去推新房的门,李疏影一阵心惊,不行,不能让他们进去,不能让他看见她被人凌辱的模样,至于为什么不能,她不知道,只知道一定不能让他看见。
不过当她再一次穿柳泽的手臂而过的时候,新房的门被推开了。她无助的捂住了双眼,不过她似乎并不是依靠眼睛在“看”,虽然捂住了眼睛,她还是“看”清了房内的景象。
还好,还好最不堪的一幕还没有发生,柳承宗不知为何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对她施暴。
柳泽抽出腰间佩剑,一步上前,将柳承宗踢翻在地。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柳承宗反应也快,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柳泽接下来的一剑。
李疏影恍惚间听见柳泽轻咦了一声,然后上前剑如闪电,一连刺出了四十八剑,剑剑见血,却剑剑避开要害之地,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是四十八剑的。只知道这四十八剑刺出,她心中的郁郁之气也散了不少。
“你,你是长房的柳探花?你怎么没有被充军?”柳家被抄家,柳家长房男丁充军流放,女眷原本要冲入教坊司,却被太皇太后一道懿旨给救了下来,仍在姑苏,只是再没有资格住在青衣巷。三房受到牵连也被抄了家,却因为早就分了家的,仅仅抄了家,别的都还在,上下人等也只是去了官职贬为庶民,比起长房来,还是好了许多。
只是不管怎么样,柳承宗问得对,柳泽不应该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柳泽却未多言,面如寒霜,他还记得,长房男丁离开姑苏那一日,那个小姑娘躲在人群里,跟着穿过了整个姑苏城,终于在城门外找到机会将一整个包袱放在他身上转身就跑。她不知道,哪怕她满脸黑灰,身上故意打扮得破烂不堪,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见识过太多的世态炎凉,见到过更多的捧高踩低,他柳泽虽然从来不需要无关之人的追捧。但在这污浊的世间,这样美好的善意,还是会让他一颗如古井一般毫无生机的心吹起涟漪。从那之后,他吩咐让影卫多关注她几分。
在影卫一日一日的消息之中,他不知何时对这个小姑娘越来越在意,想要看着她越来越好。
不过能够细心为他们准备细软,又敢送到他手上的姑娘果然是出色的,哪怕是三房受了牵连被抄了家,她也没有被打倒,更没有抱怨或者是回到李家去。而是和三房众人恪守家中祖训,共度难关,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得知这个小姑娘要出嫁,他在充军之地打点好之后,就打算亲自前来为她送上一份添箱礼,哪里知道在路上耽误了,结果这一耽误就是阴阳两隔。
他清楚知道在听见眼线传出来说她被青帮算计陷入险境之后的焦急,他紧赶慢赶,却还是慢了一步。
李疏影看着身前如野兽一般疯狂折磨柳承宗的泽三叔,心中有泪,眼睛却流不出泪水,幸好有他,若不是他来得及时,那她连死了尸身都不得干净。
眼看着柳承宗浑身是血,没有一点好肉,又听见柳承宗说到:“你私自离开发配之地,你完了,你们柳家完了,哈哈哈,你这般恨我,是因为她吧!可是她还是嫁给了我,还因我而死,你就悔恨终身吧!”他看向一边已经快要凉透的李疏影。
柳泽并不回答,只是冷冷一笑:“柳家完不完你是看不见了,不过你完了我倒是现在就知晓!”
再继续折磨了柳承宗半刻钟之后,一旁立着的玄参开口:“主子,再拖下去,怕是会有人来!”
柳泽闻言一愣,又仿佛不解气一般挑断了柳承宗的手筋脚筋,在柳承宗哀嚎到有气无力的时候,一剑封喉,结束了他的性命。
玄参在现场丢下一块影的令牌,制造了江湖门派的争斗的景象。
李疏影呆愣在一旁看着柳泽小心翼翼的给她穿好衣裳,整理好头发,然后抱在了怀里,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楚的酸楚蔓延。在此之后,李疏影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处戈壁之地,一位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一座孤坟前安静喝酒。
李疏影看了多久,这一位就喝了多久,看到她都觉得无趣之后将“视线”投在了孤坟的墓碑上,然后呆愣在原地—姑苏柳家三房姑娘,长房柳泽之妹,李疏影之墓。
墓碑上的刻字分明不合规制,但却让她震惊,他守在这里是守着她吗?他为什么会守着她?
老人枯树枝一般的声音,给了她回答:“疏影,疏影,若是那一日我不在路上耽搁,若是那一日我能早一刻赶到,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将不一样?若是我早一些注意到你,多关照一些,是不是也会发现那些人的不怀好意?要是有来世该有多好,若有来世,希望我能早一些注意到你,将你护在羽翼之下,再不让你经历那些可怕之事!”
说罢,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就着酒一口咽下。“柳家如今也走上了正轨,我也是时候去陪你了!你这一送之恩,我柳泽便以身相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