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员工吃饭的饭堂看。
推开门,嗡的一声,一群绿头苍蝇四散而飞。
天啊,先不说设施,食堂的卫生条件太差了!
地面没有硬化,凸凹不平,形成了一个个小水坑,烂菜叶子到处都是。
江寒自认为还是能忍受的,但看到这里不禁捂住了鼻子。
再看一看他们做的饭,焖出的米饭都发红,肯定是用了不洁的水源。
“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吗?我是说你们厂的管理层。”江寒问道。
“我们不在这里吃。”副厂长道。
“你们不吃,就让工人在这里吃?”江寒怒了。
副厂长不以为然:“他们可以不吃啊,完全可以到外面下馆子、吃饭店啊,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你问问工人,他们愿意出去吃吗?他们吃不起!他们一个月出去吃一次就不错了。”
“我们的食堂,饭菜很便宜。这些工人都把钱攒下来,寄回他们老家去!”
“在我们这里挣一个月的钱,够他们在老家挣两年!”
“我举个例子,那个把自己大便吃回去的工人,四十多岁了,他去别处没人要他,留在这里他还能挣钱。”
“这个男人给老家寄了钱之后,他改嫁的老婆又改嫁回来了。”
“现在的社会,就是金钱的社会。没有钱,你什么都不是。”
秦怀礼问道:“你们把工人管得这么严,不怕他们跑吗?”
“不怕,他们跑了,还有新的工人来。还有,我们对于熟练工人会更加关照。每个月有三天假期,可以出去玩。我们派一个人跟着他们,不让他们胡来。”
“他们胡来?”秦怀礼不理解了,胡来的明明是厂子。
“领导们你们不知道,这周边诱惑多得很,理发店、洗头房、按摩店,统统都是干那个的。我们都要看住他们,不要乱来。”
陈楚生道:“没想到,你们还这么负责任啊。”
“当然了,他们要是得个什么病,那也是我们的损失。再说了,他们一个控制不住,一个月挣的钱可能都要扔进去。”
“我们对他们控制得严,对厂子有好处,对工人也有好处。”
“我知道,别的厂子管得松,好多女工晚上都去洗头房、按摩店、理发店干那种事情。”
众人听了,好一阵默然。
这些开厂子的老板们太黑心了,把工人管得这么死,几乎让人失去了人身自由,就像是对待犯人一样。
而老板们还为自己的做法找出种种堂而皇之的理由。
工人们出去放松的时候,他们也派人看着,表面上是为工人好,其实就怕熟练工得病干不成活,为他们创造不了价值。
这就是资本的嘴脸。
这也是时代发展中留下来的疮疤,就如同一棵树,想要长得更高更壮,必然留下树瘤。
有阳光的地方,必有阴影。
资本是逐利的,私人老板们对于工人的种种压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能说出来什么?
关键是,这些工人来自遥远的中西部地区,他们在那里从地里刨食吃,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他们在这些厂子里打工,可能并不觉得老板们是在压榨!
老板们也觉得他们是在给打工者施舍,是在给他们提供赚钱的机会。
这些工人并不知道他们正在创造着价值,他们参与和推动当地经济的发展,但仍得不到应有的尊严。
在家乡,穷,让他们失去了尊严。
在他乡,钱,让他们失去了尊严。
为了钱,自己的大便都可以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