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睢将药膏倒在手上搓热,用了几分力推着陈卿腰上的淤青。
“好,都听你的。”
陈卿抓着床单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淤青被揉开的感觉无法形容。
额头的细汗也出了一层又一层。
他知道这淤青看着吓人,自己要是喊痛,林睢只怕是更自责。
所以疼得厉害时,他也只是喊了几声哥。
等林睢把东西都收拾好,净了手回来,陈卿才开口。
“外公的病越来越严重,我和妈说了,她现在正在跟进一个研究项目,离不开,咱们得多操点心。”
外公到了市里以后,已经不记得陈卿是他的谁,但他记得所有与外婆相知相守的事。
他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和陈卿说他与外婆的相遇相爱,相守相伴一生的故事。
外公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变差,但他面对众人担心的眼神,只说了一句。
“我看到老婆子了,老婆子来接我了。”
陈卿每天都会陪伴他一阵,但他也很忙,要学习,也不是很有空。
他能感觉的出来,老人的精气神好像都随着另一半的离开被抽走了。
他甚至心里有了一种感觉。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的给他妈,给老人唯一的女儿打电话。
“嗯,别操心那么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再睡会。”
林睢摸了摸他的头,他知道陈卿是由两位老人带大的。
陈卿很重情,外婆的去世,他当时没有陪伴在身边,但后来的陈卿情绪一直很低落。
他看起来阳光开朗,其实他的悲伤一直都不会和任何人说。
陈卿嗯了一声,闭着眼,他也睡不着,刚外公又和他说外婆来接他了。
他真的很怕那一天,生离死别是所有人都要经历的,但他现在还无法接受。
他只能在心里祈求,能晚一点,再慢一点。
外公还是没能过了那一年的春节,陈卿葬了外公以后,对着一直在忙工作,连外公最后一面都没有来见的父母没办法原谅。
与父母关系闹得很僵,一度变成陌生人,林睢对于他的所有决定都支持。
*
二十年后,林睢父亲住进了医院,正是陈卿所在的医院。
已经四十多岁的陈卿,看着头发花白,住院连个陪伴都没有的老者,默默的关上了门。
他已经从小护士那里听说了,他后面生的那个儿子因为和人打架,一气之下把人砍死了,偏偏那个被砍死的人,家里面有点势力,无论他如何补救,都没用。
他的儿子没护住,他的公司被毁了,他还得了癌症,那个年轻漂亮的妻子也跟着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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