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院。
曹雪陪着母亲和妹妹曹霜在偏厅叙话,曹家今日怀远侯、曹霖、曹爽都在,宴席过半,怀远侯夫人就带着小女儿撇下三个男的来到曹雪的住所说体己话。
丫鬟婆子守在外间廊下,偏厅只留娘三个说话。
“你怎么样?上回命人给你带来的求子汤喝了没?”
怀远侯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关心的问,女儿嫁进荣国府有好一段日子了,偏偏肚子一直没消息,寻常时候同贵妇们闲聊谈论起来她颇没有面子。
一般人家的女儿嫁给男方,一年没有子嗣外面就要传的风言风语,曹雪嫁进贾家可不止一年了。
曹雪神情落寞。
子嗣的事情几乎成为她的心病,贾母、王夫人已经不止一两次点她,偏偏她有苦说不出。
刚成婚那会还好,宝玉日日歇在她房里,到后来新鲜劲过去,再加上宝玉性子执拗,她只劝他读些经济学问,没曾想恼了他,到如今一月能有两次歇在房中已是难得,更多时候是和袭人以及院中的丫鬟混闹,偏又得到太太的默认。
从承德回京后,也不知是被关在大狱那几天吓到了还是怎的,连带那方面也不中用起来,好几次和袭人她们发脾气,整个人变得易怒。
想着想着曹雪竟然眼泪流下来,抽泣道:“母亲,你是不知道女儿心里的苦楚,那汤也不知喝了多少,全是太太让从各地寻来的名方,总是不中用,他如今连碰都不碰女儿,急有何用?这院子哩丫鬟多少,也不见怀上,你们只让我喝药,要我说该给他瞧瞧才是......”
曹雪委屈巴巴倒苦水,说到一半又想来妹子还未出阁,这些话倒不好当着妹子的面说,守住话头光流泪。
曹雪顾及的的确没错,曹霜坐在母亲身边听到姐姐说的露骨的话早就红着脸低下头来,她虽然没出嫁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大部分内容还是可以理解的。
脸上害羞,心里却明白姐姐想表达的是姐夫可能不能生育。
“那......那为何不让大夫瞧瞧?”到底是武将世家的女儿,曹霜即便害羞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这一问惹来怀远侯夫人的呵斥:“霜儿,你懂什么,这话也是你个未出阁女子说的?传出去还了得?”
曹霜悻悻然,缩着头不敢言语。
过得好半晌,怀远侯夫人开口:“是啊,为何不找大夫瞧瞧?”
曹霜闻言翻个白眼,吐了吐舌头,母亲你不也好奇么?
曹雪顾着委屈倒没有察觉妹妹的俏皮模样,抹了抹流眼泪道:“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放得下面子,婆母多骄傲的一个人,宝玉什么的都是好的。”
怀远侯夫人恨恨道:“她有什么骄傲的?当年看在她家女儿贵妃的身份才议的亲,这才几年?这个家败成这般,有什么神气的?她儿子不能生育,还在我跟前说些怪话。”
怀远侯夫人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嗓门对着门外面,也叫丫鬟婆子听了传到王夫人耳朵里,当她家女儿好欺负不成?
曹雪知道自家母亲的意思并不阻拦,未出阁前她也是个骄傲的人。
“女儿曾私下问过大夫,说是年轻的时候失了精气,想要恢复是极难的。”
内宅的女人指望全在子嗣上面,曹雪不可能因为王夫人不让就作罢。
怀远侯夫人凄苦,“早知道当年和他家那位议亲就好了,如今那边烈火烹油,西边不亮东边亮。”
曹霜应该是个好奇宝宝,闻言又忍不住问:“母亲,是哪位呀?”
惹来一道狠厉的目光。
曹雪当然知道母亲指的是贾蓉,心道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又如何没有后悔过?
“孩子的事你不要心急,你那婆婆再要指摘你,母亲自有话拿她,只是委屈你了,他家现在得圣上恩宠,你哥哥两个还指望着那位,悔婚和离是万万不能够的。”
怀远侯夫人也是没办法,拿着话安慰女儿。
曹雪擦擦眼角的泪水,笑道:“母亲,我有什么委屈的?不过倒倒苦水罢了,兄长他们如何?”
提到儿子,怀远侯夫人脸色稍稍好些,摸着曹雪的手笑道:“都好~这次跟着贾侯平叛有功,你亲兄长调进通州大营担任骁骑营指挥使,曹爽那小子在九门提督衙门也升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