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半年前,新一届的蒋镇长却通知他,他的厂房属于违法建筑,没有取得建地指标,产业孵化园的规划也没有得到批准,按照上级指示,必须立即拆除厂房,恢复耕地。
孵化园内有好几家小微企业,都被勒令停产,停水停电,园外的道路也被挖断,车辆都不能进出了。
江涛和其他几位老板就一起到市里,省里上访,谁知道镇里趁着孵化园里没人,出动几十辆挖机,一日之间,就把整个孵化园夷为平地,所有的原材料和设备,也被毁掉。之后便被周围的村民一阵哄抢,最后连毛都没剩一根。
年迈的母亲遭受不住打击,大病之后一命归西,临死之时,想喝一口矿泉水的愿望都没实现。
把唯一剩下的车子和老家的房子卖了,付清了医药费,安葬了母亲,剩下的钱全部留给了妻子和儿子。
妻子也与他离了婚,带着十二岁的儿子回南方去了。
他和几位老板的逐级上访,得到般答复都是一样,现在是全国一盘棋,所有的违法建筑必须拆除,宝林镇的孵化园的确没有取得建筑规划,属于违法占用耕地,必须推掉厂房,恢复农业用地。
短短半个月,江涛就从一个身家千万的富翁,成了一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乞丐。
听完江涛的哭诉,宁云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夜之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龙似虎,一夜之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汉汗卖国贼,全国通缉的在逃杀人犯。
想到这里,他与江涛倒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趁着江涛不注意,又拿出几块面包,递给江涛。
江涛感激地对宁云风道:“没想到我江涛还可以做个饱死鬼,多谢了,兄弟。”
随后就在纸板下,拿出一个破旧的手包,递给宁云风,说道:“我吃了你的东西,本应该感谢你的,但我现在一无所有,这个摊位和这个手包,是我现在唯一的东西,就留给你吧。”
说完之后,将手中的面包吃了,对宁云风道:“你就在这个位置睡吧,我准备走了。”
宁云风也没有想太多,就和他挥挥手,倒在纸板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宁云风被一阵人声吵醒,翻身坐起来,就看到前方立交桥下的人行道上,围着一群人,在大声的喊叫着。
宁云风把手包收进护腕,向着人群走去,从人群缝隙里,看到有一人趴在地上,脑浆四溅,鲜血在身下流了一地,看衣服穿着,正是和宁云风一起说话的江涛。
任凭宁云风是大罗金仙,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回天乏术,也不可救得活人了。
旁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有人说亲眼看到这个乞丐从十多米高的桥上跳下来的,头部着地,当场就死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宁云风见到的死人很多,但是,那些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战友,或者是非洲那些外国平民,还是第一次看到国内的普通老百姓死在眼前的。
面对生死,他是早已看淡,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同样的死在异国他乡,甚至尸骨不存。
不一会,110的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医生下来看了一眼,连抢救的动作都没做,就摇头离开了。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通知殡仪馆,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
宁云风也默默转身离开,他现在是全民公敌,不适宜抛头露面。
默然回到桥洞下,拿出江涛的遗物,打开手包一看,里面是江涛的身份证,还有一本出国护照,以及一部半新的国产手机。
在手包夹层里,还有一张全家福,八十多岁的母亲坐在前面,江涛和妻子儿子站在母亲身后,一家人脸上都露出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