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顶一路疾驰回到破旧的小屋。他撑着无力的双腿,一屁股瘫坐到屋檐长满青苔的石阶上,一脸颓败。
两眼发昏,四肢无力,双手难以抑制颤抖。叶顶自嘲一笑,他这是饿晕了头,饿得连一头牛都能吞得下去。他捏了捏手掌中银子,人都快饿没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矫情?
叶顶灌了一肚子水,腹中依旧饿得肠胃扭曲,疼得他面色狰狞。他盯着远处朦朦胧胧的灯光,咬牙冲了出去。
饿了几顿的叶顶盯着满桌的肉类、糕点,口腔津液控制不住泛滥。他偷偷咽了一口水,同时暗自嘲讽自己,像个饿死鬼。
吃饱喝足,叶顶再次回到破旧的小屋。他抽动鼻子,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酸臭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叶顶往井里打了一桶水,径直抬起,往头顶上倒。他全身瞬间淋湿,他不过瘾,连续打了几桶,把黢黑的皮肤搓红之后,他进屋拿出一把匕首,对着铜镜刮胡子。
叶顶并没有让云殊等得太久。午时一过,他跨过云大师的门槛,跟在唐行身后。心中百感交集。应该是两年多以前,那个倔强得小丫头赶了一天的夜路,他被她的诚心所感动,被她糊弄得一惊一乍后,鬼使神差去了鲮鱼村,最后被她狠狠利用了一把。
连税都连不上的小丫头,而今坐拥大宅子,还有仆人供使用。他早知这丫头不同凡响,却没想到这丫头发迹快到他无法想象。
叶顶从容接受狞猫的审视。狞猫竖瞳微眯,忽然转身,屁股对着叶顶,爪子刨桌。这是……嫌弃他臭?
叶顶面露尴尬。他昨晚已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异味。
“云殊,叔没想到……”,叶顶四顾正房布局,不禁感慨。
云殊厉声打断他,“叶叔,我是沈长秀长子。以后叫我东家……”
叶顶余光扫了唐行一眼,抱拳,“是沈东家”
唐行脸色波澜不惊,双眼从容镇定,置若罔闻。
云殊眉梢上挑。叶顶倒是个会看颜色的人。
“叶叔,想好了要跟我?”
叶顶面露为难,“我跟着你,除了一身力气,并不能为你做什么?我已经衙门赶出来了”,衙门里的那群小子见了他都倒打一耙,阴阳怪气。
“是县令大人赶你出来?”
“不是”,县令不立,处境并不比他好到哪里。
“你因何被赶?”
叶顶垂头,如斗败的丧家之犬。
“办事不力,玩忽职守,借官府之名收取保护费……”
“那你做过?”,云殊反问。
叶顶一顿羞赧。这让他如何组织语言?他多多少少是参与了一点,不过轻重而已。
“日后若有谁问你,你否认就是了”
叶顶苦笑,“就算我否认,我也回不去衙门了”,看来能在她这里谋一份苦力活,度过余生也可。
“谁说你回不去?过几日后,会有人来请你回县衙。到时候,你记住了,有我们撑腰,你该做必须做,不该做也得做……”
叶顶抬头。一脸置信,沈云殊的本领只手遮天,让被赶出来的他,若无其事回到县衙。
“东家,若我叶顶能回到县衙,必为东家死而后已”
云殊勾唇。光有钱,不行,她还要种一棵大树乘凉。
“嗯。该说与不该说,以你的经验,不用我明示。午时过了,你留这里用饭吧”
叶顶抱拳离开正房。沈云殊的话里意思很明白了,让他留在县衙为她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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