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快动筷子。少见的鲜美河豚刺身……”,陆阿翁连夹几筷子,吃得他一脸满足和欣慰。
云殊右手握着筷子的手指头,微微颤抖。“阿翁,我曾听说有一男人穷得吃不下饭。于是他到河里捞了两条河豚,打算全家吃河豚赴死……”,河豚味虽美,但有毒。
陆阿翁哈哈大笑,“那你可知……后来河豚煮过头,毒性已散。全家都没死成,男人欲哭无泪?”
云殊鼓着嘴,盯着薄如翼的河豚肉出神。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云殊,阿翁岁数大了,就吃这点嗜好了”,一口河豚肉,一口酒,陆阿翁舒服地眯起眼睛,“此情此景,阿翁突然想吟诗一首……”,陆阿翁闭上眼睛,开始摇头晃脑,“
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
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虾。
其状已可怪,其毒亦莫加。
忿腹若封豕,怒目犹吴蛙”
云殊默默翻了个白眼,“阿翁,我还以为你自己作诗”,酝酿了半天,原来是在绞尽脑汁借用别人的诗。
陆阿翁瞪了她,“阿翁看着像是会做是的人?”,陆阿翁眼睛一亮,脑海里又涌现一首诗词,“
春霁柳花垂。娇软轻狂不待吹。
圆欲成球还复碎,谁为。
习习和风即旧知。
深院日长时。
乱扑珠帘入坐飞。
试问荻芽生也未,偏宜。
出网河豚美更肥。”
陆阿翁所念的诗词皆与河豚有关,心血来潮的兴奋后,他喟叹起来,“可惜……我们来吃河豚已是秋季,若是春日,那味道……”,陆阿翁陷入回忆,“当初我来通县看病,有个小老板为了答谢我,特意请我来吃春日第一次上网的河豚……”,陆阿翁说着说着,突然按住自己的喉咙,双眼快速翻白,“嗝……”,随后倒地……
“阿翁……”,云殊冲过去,扶起陆阿翁的双肩。“阿翁,你别死啊……”
云殊悲情的呼唤,轻轻拍陆阿翁那张透着沧桑沟壑的脸,“阿翁,你别死了。你的银子藏在哪里,你还没告诉我呢?”
“阿翁,银子在哪里?”
装死的陆阿翁觉得无趣,倏然起身,拿起酒杯,“真是无趣,本还想骗你河豚有毒”
云殊嘿嘿笑起来,拿起筷子,与陆阿翁碰杯,“阿翁不是告诉我,中毒的人在短时间内脸色发白,可我连阿翁面色红润,看来是酒没到位”,云殊吃了一块河豚肉,入口冰凉、鲜美。
“你倒是黑心小棉袄。见阿翁倒了,不先想救阿翁,而是问阿翁银子在哪……”
云殊嘿嘿,给陆阿翁倒酒,敬酒赔罪。
这一夜,两人包下包厢,一直待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两人才眯着眼走出酒楼。两人没有打算继续留在通县。
离开通县之后,云殊去布庄买了一匹布,花了五百文,又买了零零散散的东西,昨晚赢的一两银子全部花没了。
两头小毛驴后头全部挂满了东西。陆阿翁蹙着眉,“你买布匹作甚?”
云殊一边往毛驴身上装东西,一边道,“给阿翁做衣服。我见阿翁的衣服都烂了”,其实是包浆了。这老头,整日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向陆阿翁的四肢,他忽觉得生活有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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