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是心疼他的时候,得赶紧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仁儿,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哥,我知道错了,可是嫂嫂昨儿夜里跟爹爹说雾莲山有能治你伤得鬼医,我怎能不动心?我也想让哥哥好起来,所以……”
“所以,你就让你嫂子只身一人去了雾莲山?”楚博衍得语气冷得似乎能冻伤人。
楚博仁一下就慌了,哭喊道:“不是的,不是我让嫂嫂去的,是她说鬼医不给男人治病,只有她去才有希望,是嫂嫂说苏大夫告知了她去雾莲山的捷径,她说她不会出事的。她只让我帮她写封信,说万一她爹娘来找她,就把信给他们。
她说雾莲山她去定了,爹不同意她也要去,我想着既然拦不住她,不如帮她写个信。要不是怕她爹娘担心,她说她也不会找我……”
“信呢!”
楚博仁慌慌张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出去,
“哥……信是嫂嫂口述,我执笔的。”声音可怜巴巴。
他其实不是特别怕挨打,他最怕的是哥哥。
他怕哥哥对他失望,他怕哥哥也觉得他是个自私自利的坏孩子。
他的学问都是哥哥教的,他对哥哥除了对兄长的亲昵崇拜,更多了层像对先生的尊敬。
楚博衍看着手里洋洋洒洒的信,整篇都是在说她是自愿去雾莲山的,说顾家小志儿奄奄一息时是他爹救了他。她虽嫁了人,冲了喜,但跟救命之恩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又说鬼医有这样的要求,非她莫属,她必须去。还她说求医成功与否尚未可知,等她回来再说。
满篇颠三倒四,说话没有章法,一看就是一个人说一个人写,薄仁没骗他。
楚博衍看完了信,双手攥紧了信纸,浑身的冷气愈胜。
那个死女人,那个死女人怎么就这么蠢?
她到底知不道她会因此丢了命?
不!
——她知道。
楚博衍手心骤松,脸色难看的冲他爹说道:“爹,快去找苏大夫问问,他所说的捷径如何走,您现在去追应该还来的及。。”
这冰天雪地的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姑娘家,不说能不能顺利找到雾莲山,只怕半道儿上不是被人贩子给绑了,就是冻死在了荒野里喂了野兽。
楚山一听儿子说得对,他着急忙慌的冲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叮嘱大儿子,“衍儿,别担心,爹去将箐儿给追回来。”
等楚山出了门,楚博衍才看着弟弟,冷声道:“仁儿,哥哥的伤大罗神仙来了都医治不了。你不该瞒着我们让你嫂嫂白白去送命!哥从小教导你,知道你智慧超凡,但你做事不该如此顾前不顾后。
——你聪明过了头,实不该算计你嫂嫂。你当真不知道她会因此丢了命吗?
你知道!你只是为了你哥我情愿搭上她的性命,去试试你那可笑的一丝希望。”
这些话不可谓不重,一句接着一句,句句宛如利刃直戳的楚博仁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
许久,他才白着脸,自嘲似地低声说道:“哥,我的那一丝希望可笑又如何?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嫂嫂出不出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死了,我就快没有哥哥了。我自私一回又如何?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你跟娘一样……仅此而已!”
他泪眼婆娑哭着说完,一瘸一拐,身形萧索的出了门。
楚博衍看着屋顶许久才长叹一声。
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顾箐……顾箐,你怎么就如此……
剩下的话和着眼泪,被咽进了肚子里。
他自己一笔一划教导长大的弟弟,如何能不心疼?
他也是气糊涂了!
薄仁才六岁而已。
——但愿,爹能将顾箐给追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