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看小妹有没有写信回来,也不知道她在那过得怎么样?”亚琴有些愧疚,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亚宁在乡下长到八岁才回来,刚高中毕业,又赶上下乡,总觉得自己欠了妹妹很多。
葛女士的心情也很低落,离家千里的孩子,没有哪个母亲会不惦记。
屋里气氛很沉闷,只听见葛女士拆包裹线的呲啦声。
拆开麻袋,里面露出一层油纸。打开油纸,里面很多用报纸包的东西,葛女士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信封,递给王父。
王父打开信封,拿出四五张信纸,开始看了起来。
葛女士着急的瞅着王父,语气不好的说道“你别光自己看啊,和我们念念,亚宁都写了什么。”
王父好脾气的笑笑,看着信,把信中的主要意思说给大伙听。
亚宁信中写到“她在那过得不错,队里和知青点的人都挺好相处,秋收的时候挣了不少工分,掰了苞米棒子,还腌了辣白菜,赶山的时候采了很多榛子,寄回来不少,还和队里的胖婶换了不少菜干,做法都写纸上了。菜干没花钱,用带去的瑕疵布换的,如果吃着还行,再给她邮点瑕疵布,黑省的自留地大,家家都晒了不少菜干……”
听完王父念的信,葛女士擦了擦眼泪,这孩子长大了,知道报喜不报忧了。秋收哪那么好玩,都得累一层皮。
亚琴也很难想象,一向内向不爱说话的亚宁,是如何克服心理障碍,去和队里的婶子换东西的。不知道她怎么把山货背下山,得受了多大的罪。心里决定,这次多给她寄点钱和票。
王父一遍一遍的摩挲着信纸,想着自己的闺女在那个山村的生活,心里闷闷的。
“亚琴,你看亚宁都写了什么在纸包上。”王母递给亚琴一包东西,让亚琴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葛女士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亚琴接过纸包,得有三四斤沉,上面写着豆角干和简单的做法。葛女士一个一个的把纸包递给亚琴,亚琴念着纸包上的字,再打开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茄子干,西葫芦干,蕨菜干,刺老芽干……不下十来样,都写了做法。
葛女士最后拿出两包最沉的麻布袋子,得有十来斤,打开看,是榛子和松子。葛女士一样抓出一把,递给边上沉默的老儿子,又抓出一些放桌子上,让大伙都尝尝。
等过年的时候,炒熟了,再给乡下的爷爷奶奶送去一些。
一家四口人,沉默的嗑着榛子和松子,心里惦记着远方的亲人。
“都在家呢,吃完饭了?”
老大建国推门进来,看见爸妈弟妹沉默的坐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吃呢,刚拆完亚宁的信和包裹,马上吃饭。”葛女士看大儿子回来了,张罗着吃饭,做好半天了,都凉了。
“亚宁来信了,说了什么,她在那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累着,能吃饱不……”建国连珠带炮的一顿发问,葛女士都不知回答哪个了。
“信在那呢,一会你自己看。先吃饭吧,都凉了。”起身坐到凳子上,其他人也都坐好了,开始吃饭。
建国也只好先吃饭,吃完饭再看信。这个月自己省点,多给亚宁寄点钱过去,再看看立春那有没有多余的票。(建国对象叫白立春)
晚上,葛女士和王父躺在床上,“你说亚宁在那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过得不好,她没说。”
“看她字里行间的意思,亚宁插队的地方,领导干部挺正派的,处事公正,不会遇到不好的事情。知青点的人也挺好相处,不会有大矛盾。吃的不会太好,没有肉票什么的,也就能填饱肚子。虽然她没说,指定吃了不少苦,刚去没多久就秋收了,咱也不是没经历过秋收,能不累吗。明天你和亚琴给她多买点吃的,用的,再多寄点钱,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咱俩工资都不低,多补贴一些,让她送点礼,找个轻松的活,有机会调回来就好了。”
王父毕竟当过十来年的兵,阅历在那呢。从亚宁的信里能看出一些事情。
“嗯,我明天拿东西和仓库的邓姐多换点瑕疵布,给亚宁寄过去,找人办事用得着。再去供销社买块颜色鲜艳的布料,过年做衣服穿。”
两口子嘀嘀咕咕半宿,想着给亚宁寄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