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仓感觉到孙俊刚出了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中秋节回来的时候,袁天刚就偷偷地告诉过自己。他感觉到儿媳妇金莲和孙俊刚不大对劲,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那种事,他一个当公公的,自然是说不得的,只是暗中说了金莲两次,金莲似乎也听出来公公的意思了,说自己会注意的,还向公公袁天刚保证,把账目处理清了,自己就不干了,她一直让孙俊刚找会计呢。
嫂子陈凤说得更直接些,他们裤裆里的事,咱不管,可这卖菜的钱总得给咱吧。她很清楚,因为陈三好怀了孕,矿长马胜利照顾她,不让她干活了,就在后勤上,专业管收支。有丰润在煤矿上监督着,马胜利手头再紧张,也不敢欠达摩岭村民的菜钱,陈三好说,一星期一结账,从来没有欠过。而且,田县二建工地、加工厂食堂,更不会欠乡亲们的菜钱。由于这几个单位需求量增大,贾洼、田家垴、郑冲几个生产队又受了灾害,秋季没有什么可供的蔬菜,所以,这一个多月,孙俊刚也没有往中州蔬菜批发市场送过菜,即便是送,那也是现金结算,不可能拖欠的。
王满仓觉得,孙俊刚在账目上肯定出了问题,虽然他不说,但从他和金莲的表情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准儿媳渠凤又告了他们一状,说了那天晚上,王松芳大闹孙俊刚家,出言不逊,谩骂他们贪污的事,还说,群众是肯定要加工厂的土地补偿资金的,还有好几家,是要受灾包赔款的。还说了,田桂星的老婆贾暖和,一大早就哭着来要钱了,等等。
王满仓咋想,孙俊刚不会贪污,他这个人,虽说思想相对保守些,可在为人处事上,还算大度,就拿他提议让袁喜、袁欢兄弟把他爹抬到门外搭灵棚这事,众人不同意,他便立刻撤回了他的提议,而且积极地去为老袁找墓地,怎么看,孙俊刚都不像个奸诈的人、贪腐的人,他的欲望并不大。
“叔,我给你说实话吧,公家的钱,群众的钱,我和金莲嫂,一分钱也没有动。我领的,也就是按镇里规定的,一个月二十五块钱,金莲嫂二十块,其他几个委员,才十来块钱,生产队长,一分钱不发、纯义务。”孙俊刚脸红脖子粗地辩解着。
“那,窟窿出在哪儿,总得找着吧?”王满仓并不急,他其实已经知道窟窿出在哪儿了,他要让孙俊刚自己说。
“哪儿?还不是王来宾当支书时,拖欠的三万多块,这一次,又扣了银行贷款十三万多,还有,还有,就是在赵雪涛那儿,花的有两万多块,大部分是吃喝招待,我听贾银章说过,赵雪涛对咱达摩岭,够意思了,没有伸手要过钱,只是来吃喝点,他们那儿,都超十万了。”孙俊刚的账,还是清楚的,所有这些,就是整个村委会账目亏损的原因,总的算下来,已经是二十万出头了。
“那10万元银行贷款,本来是修建水利工程的,可我们四队,一个子也没有要,但还账,却是一分也不能少的,我怎么都想不开,要是当时花了那四万八,心里也多少好受点。”孙俊刚抱怨着,他对于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王满仓笑了,说道:“可惜,你现在不是四队的队长,而是达摩岭村的支部书记了,这账,你必须得还。而且,这样的欠款,还会越还越多。因为,你没有一点收入,也就是说,达摩岭村的集体经济收入为零,你这个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是个空壳。”
孙俊刚想了想,说道:“对,你这句话算说对了,我这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这可怎么好啊?要是这样恶性循环下去,那不就完蛋了。”
王满仓说道:“大包干之后,村委会经济状况恶化的,也不是我们一个村,更不是你一个支部书记,关键看谁最早发现了这个问题,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给你支个招,你看行不?”
孙俊刚急忙掏出香烟来,说道:“老师回来了,我正要请教呢,这些日子,搞得焦头烂额的,也没有个头绪,你说吧,满仓叔,我听你的。”
王满仓笑着说:“从长远发展看,你们必须发展集体经济。你也看到了,灾后重建,需要建材,修路建房,同样需要建材,而我们现在这种居住方式,几家挤在一个院子里,兄弟几个撞着肩膀头过日子,这种状况肯定也得改变,建材,将是未来几年的畅销货。而我们达摩岭村北坡山地的青石,就是最好的建材,你们可以上一个建材厂,搞石子、石末,烧石灰甚至是水泥。有了村集体的厂子,就有了收入,你们也就化解了经济上的危机。”
孙俊刚想了好长时间,说道:“行,倒是行,可要是赔了,孙俊刚将成为千古罪人啊,旧账还不了,又生新账,我心里,在打鼓呢。”
王满仓笑了,说道:“我,只是个建议,你们可以开会再讨论讨论,毕竟不能强迫。至于村级财政的暂时危机,恐怕县里、镇里会拿出具体的解决方案的,要在统筹、提留中为你们留成一部分,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而你们的欠款,还是要分个轻重缓急,予以退还的。一定要保持稳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问题。我预计,经济、刑事领域,将会有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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