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湿气很重,天也阴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这秋天的雨,酝酿的时间长,来的迟,走的也慢。王来宾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又痛了起来,出不了今天下午,这雨肯定会下的。自己这两个膝盖,是那年大雪中,为了保护军粮,连续站了一天一夜的岗,就冻成这个样子,落下了后遗症,一到下雨天就痛,尤其是这连绵的秋雨天气。
王来宾叹了口气,回头看了坐在旁边的侄子王松芳,说道:“她家办完了事,我看他们还会咋说?二十多万元的亏空,够他孙俊刚吃一壶的了。不过,你啊,以后说话得注意点,别老是眉毛胡子一把抓的,说经济就说经济,你说他俩个那事干啥?还有,松枝她婆子家那钱,不要再想了。我听家印说,桂星在正县那边,可成立有什么砍刀帮,别看是他老婆把他赶出家门了,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啊,广达那孩子的话,你也听见了,他感谢的,可不是咱,而是人家王南旺。”
王松芳还有点不服气,说道:“我就是想把他姓孙的给搞臭、搞下台,再说他们西院那一家子,看着就不顺眼,一个个人五人六的。昨天晚上,人家袁喜家的大烩菜,他们都嫌不好吃,而是跑到加工厂喝酒去了,这钱,会是他王南旺自己出的?看我不举报他们。”
王来宾咳嗽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芳啊,你想错了。你也知道,家印这几天已经到田县纪委工作了,他的一个老同学,也是原来王满仓的一个老同事,叫什么邵献洲的,是家印那个科室的主任,他就警告过家印,王满仓这棵树,没人会摇动,还是绕着走好。家印还说,如今吃吃喝喝,已经不算什么大毛病了,只在不太张扬,不太过火,纪委也是不管的。而且,现在还有个论调,只要工作能搞好,吃点、喝点,不算个事。你说说,这个时候,你再去找王南旺吃喝的事,那不是隔靴搔痒吗?更何况,王南旺在你兄弟松理,到桃园村任支部书记这件大事上,还是出了大力的。是他答应让松理自己组建建筑队,搞桃园村的灾后重建工程的,工人,也让松理自己招,一下子便把姓张的那一窝子给斗败了。”
别看王来宾不怎么出门,他对时事的关注还是挺仔细的,他更对下一步的走势感觉到担忧。他看着不争气的王松芳,叹了口气,说道:“家印还说了,松论那里,进展也不小,吴二用已经被约谈了好几次,账,也背到田县纪委了,查出了不少窟窿,看来,他出事的日子也不远了。冯国辰重新出任院长之后,王松论是铁定的,主抓后勤的副院长,我看,你家那个小的,就是那个献娇,这两天就先到中医院去吧,先跟着他叔熟悉熟悉情况,也好先挂上号,等待招工手续。”
王松芳点着头,在他心里,叔叔待他还是真心的。不说自己这一路走来,就说这三个孩子,老大献红,烟棉加工厂不想干了,就借调到镇政府了,老二献斌,跟着他哥王献文到了田县二建,这个小的献娇,再一安排,家里便又有了三个吃商品粮的了,只可惜,妹子松枝是个半拉子手续。
王来宾又抬头看了看天,用力地捶打了两下膝盖,眯起了眼,看了看头顶上的云彩,说了声:“快了,快了,孙俊刚坚持不了几天的,别看昨天晚上他见了王满仓。王满仓最多也是给他想想办法,不会替他还账的。他的下台,是注定的事,你要加快联系后街的群众,合伙去闹,不说其他,只说洪灾包赔款和加工厂的补偿金这两件事,真不行的话,可以让姓黄的、姓邓的那哥几个到镇政府戳一下。孙俊刚,离开了王满仓,他什么都不是。”
王来宾又眯起了他的眼睛,手指在膝盖上,猛烈地颤动了几下,他似乎在等待着。王松芳哼了一声,说道:“叔,孙俊刚下去了,我,咋办?”
王来宾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冷冷地说道:“你,干不成了,年龄过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已经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
王松芳急了,说道:“那,我们戳孙俊刚干啥,我们又干不成?”
王来宾睁开了眼睛,说道:“咱家,不是你一个人能干支书的。这一次,我们要和他们西院的王家来个联合,推献文出任支书,推王南旺任村委会主任,让王南旺出钱还账,让献文落着实权,哼哼,天,还得给我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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