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峰对于王南旺提出的由田县二建兼并田县供销建筑公司的建议,虽说理解,但总是下不了决心,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李俊才等人虽说没有反对,但也没有提出赞成的意见,这种事,他们干过一次,是自己的供销车队兼并了田县商业车队,直到现在,一些问题还没有得到很好解决,人员还是分管着的,而且,王满林还要向田县商业局交一部分利润。田县商业局的一部分人,尤其是那位陈家印,还一直喊叫着要“还我河山”呢,而且一直是他们打击局长陈文奎的一张随时可以拿得出手的“王炸”。
拿不定主意、又被苗秀英四处“追剿”的苏君峰还是很快避难到了阿镇。王满仓、吴大用热情地接待了他这位逃难的主任。三个人躲在南山坡下一纸厂小伙房院子里的一棵大核桃树下,享受着阿寺夕阳余晖,品着毛尖新茶,好不放松。
苏君峰看着他们二位像没事人一样,有点抱怨地说道:“二位哥哥,我可是来求教的,不是来品茶的,你们说,这事,到底咋办?”
吴大用喝了口热茶,说道:“王长贵,恐怕难保?如今,南线战事还没有结束,上级对军队的重视提到极高的地位,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坏军婚,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看他男人是个看守犯人的干部,那也是军人。张紫娟为他的辩护,恐怕是苍白无力的。王长贵,危险,危险,极度地危险,嘿。”吴大用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王满仓的眉毛扭在了一起,说道:“这就是现实,同人不同价,同犯不同罪啊。”
吴大用、苏君峰一下子听明白了王长贵案件的症结所在。王满仓说道:“法律暂时又修改不了,所以,我们只能报以同情,其他的一切,都是枉然无力的。而对于南孩提出的,以田县二建兼并供销建筑公司一事,可谓是‘三利三害’。所谓‘三利’,一是对田县供销社有利,甩了一个包袱,你们那个企业,暂不说他盈亏如何,就问他,干成过啥事?恐怕连一幢象样的楼也没有盖过,程丙勤主任当时搞这个公司,说白了,就是为秦大明的关系何军成谋一个空头经理名号;二是帮你们处理了问题,擦了何军成死亡这个臭不可闻的屁股;三是田县二建接手了你们的一些工程设备、技术、资质和部分熟练工人,吃了个现成饭,不用再重新招兵买马了。而‘三害’则是,一害了你苏君峰,落个‘割地卖国’的臭名;二害是他王南旺,落个‘挖墙根’、‘吃里爬外’的恶名;三害是陈忠实、郑冠旦,落个任人唯亲,破坏资产管理规定的罪名。”
王满仓的分析,令吴大用、苏君峰倒吸了一口凉气。王满仓继续说道:“这就叫人言可畏,唾沫星子淹死人,中国的企业,向来不是按经济规律出牌的,而是按‘官意’、‘民意’出牌的,故尔,想打好中国企业这张牌,当先学会打‘官意’、‘民意’这两张牌。”
“二哥,别绕圈子了,你说吧,这事,到底该如何办?”苏君峰似乎听出来些问题,可具体如何操作,他心中还是没有把握。
“君峰,说句内心话,我对于南旺的选择,是赞成的。如此操作,可以让他省出至少半年企业准备运作的时间,这样,对企业,对田县灾后重建,都是极有好处的。但我想,那小子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着急于灾后重建工作的郑冠旦给他下文,强硬推行,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门来。”王满仓以肯定的语气说着,眼睛看着苏君峰。
苏君峰连连点着头,说道:“对、对、对,他小子已经写好了报告,还让我签字盖章呢,我没有把握,才来找二哥的吗。”
王满仓慢条斯理地说道:“说起这事,我便又想起一个嘲讽的旧小说来,说是旧官员退职时,是要百姓送什么‘万民伞’的,这样一来,上上下下便都和睦了,也都有面子了,即便有点小小的过节,也就说说,糊弄过去了,当然,这万民伞极有可能是这位官员老爷自己做的,所谓的万民,也有可能是花钱雇来的演员。因此,你们要在民意上做文章,何为民意啊,就是让老百姓说话,无论这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不是直接戳当官的话,当官的都会听,能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话,当官的都想听,能说出他们喜欢的话来,当官的都爱听,同样的事,同样的话,关键要看谁来说、如何说、什么时候说了。”
“二哥,你这话,兄弟越听越糊涂了,你说说,就咱这事,你让谁说?”苏君峰迫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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