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她已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一次去御花园散步,不知何人提前在她常走的路段打了蜡还抹了油,致使她脚下不稳,滑倒小产。
可怜她的孩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走了……
事后,皇上就处置了几个洒扫宫女和太监,草草了结。
尾巴断得很干净,她什么都查不到。
皇家最重子嗣,哪宫的娘娘要是没了孩子,皇上就算面儿上不说,暗地里也定会派人摸查一番的。
在这宫里,还有什么能逃过皇上眼睛的?
后宫连着朝堂。若是皇上不想处置的,要么是他不能动的,要么就是他不想动的。
李云裳冷眼望向主殿方向,嘴角浮起一抹自嘲。
帝王之心最是无情。在这宫里,要是不往上爬,位份低了,就活该受屈受辱,任谁都保不了你,也没人愿意保你。说得好听那是主子,可实际上就是个手持巾栉者,既要伺候帝后,还要伺候宫中主位的低贱奴婢。
只有往上,才能保全自己,护住想要护住的人和物。
现在她是想明白了,在这深宫高墙里,只有位份、权利,才是最要紧的!
终有一日,她李云裳会是这后宫最尊贵的人!
三个月后。
宸晖殿内。
楚玄将手里的奏折“啪嗒”一声摔到地上,怒骂道:“这个陈熊之,真是越发的狂妄不知收敛了!看看,看看,这些折子,有一半儿都是弹劾他的!”
“哗啦。”又是一堆折子被推翻在地。
刘和赶紧跪下道:“皇上息怒。”大殿内外的太监们也都纷纷跪下。
楚玄在殿内躁怒地来回踱步,忽地停下,对刘和说道:“你去仪坤宫,给皇后讲讲高祖皇帝是如何处置功臣周抟的故事。告诉皇后,已是尊宠之盛,不该有的念头就别有,越是荣宠加身,越要懂得谨言慎行,朕还盼着与朝臣们一起守护这太平盛世呢,莫要行差踏错,追悔莫及。让她没事就去大将军府转转吧。”
“是,皇上。”刘和领了谕旨,直奔仪坤宫去了。
这陈熊之是辅国大将军,手握重兵,于朝廷有功,又是皇后的父亲,其妻还是太后养女,楚玄就算有心想动他,眼下也没法儿动,何况现在还远没到要动他的时候,敲打警告即可。
被陈熊之这么一气,楚玄也没心思继续批阅奏折了,领着御前太监德容,逛御花园去了。
德容算着,这日子也过去三月有余了,李云裳该是恢复好了,便对楚玄道:“皇上,听宫女儿们说,流芳亭边上的池子里,长出了一株并蒂莲,这是吉祥之兆啊。”
“哦?那朕就去瞧瞧这株并蒂莲。”楚玄道。
流芳亭在御花园的南边,要去那里,就会路过李云裳所在的柒若宫。
德容想着,皇上路过那里,说不定能念起李云裳的好来。
身份有障,他能做的,也就这样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和李云裳的命了。
楚玄走到柒若宫方向,远远就的听见了宫内传出的悠扬琴音,被吸引着走到了柒若宫外。
李云裳事先并不知道楚玄会来这里,只是她今日恰好来了兴致,一时技痒,抚琴弄弦。
“皇上,这宫里住的是李常在,现下还禁着足呢,怕是不知道您来了。”德容道。
楚玄这才想起,自那件事情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来过柒若宫了。
莫名的,他很想去看看她。
楚玄抬脚,迈着大长腿进柒若宫去了东殿玉楼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