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菲儿沏潮汕功夫茶。老板问我洗发水研究进展如何。我说在抓紧研发，一刻也没放松。
研究冼发水其实困难重重，老板并不是都清楚这些，他要的只是结果。
老板又说：洗发水研发尽量参照品牌企业的产品作为起步标准，我们要对自己狠一点，产品才能在市场上立足。
我嘴上只能说好，端了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管。
其实我心里很不爽，因为压力山大。我心里骂了老板钱二麻子一百句狗日的。
说话容易，做事难。老板一句话可能只要十几秒钟，而员工要去完成这件事需要几天几月，甚至是几年。
老板下达任务，不管多困难，员工都要先表现出乐意接受任务的态度，后面实际执行时遇到困难再反映，不要一开时就有抵触情绪。老板认定了的事情就是要找一个人来执行。
老板交代完工作出去了。
我坐着发呆了好久，弄这个洗发水配方老板要求又高，难度又不小。
钱菲儿知道我压力大，递了一杯功夫茶给我降压：高伟，辛苦了！
我很勉强地挤出两个字：没事。
老板前脚一走，大胸妹就窜过来指着我鼻子幸灾乐祸地说：现在舒服了吧？压力来了吧？嚣张不起来了吧？洗发水配方弄不好拿你问罪，卷起被盖走人。
我说：大胸妹，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大胸妹说：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我想看见你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我还要为你配上一曲辛酸难过的曲子。
从办公室回到车间，陈瑶瑶又来找我，说了一些关于质量上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听不出重点在哪里，反正觉得她想找我说说话，我猜测是不是跟钱菲儿回来有关。
因为陈瑶瑶在医院时很明确地表达了她对我有想法，我的真实想法很简单，不想太早结婚，我想闯几年。
陈瑶瑶说她晚上请我吃宵夜，她的理由很充足，说她生病住院那会儿，我花了那么多精力去照顾她，她还没表示过。
有人请我吃饭，我从来不拒绝。有人要我请客，我还是会拒绝的。除非，我要请客。
下午，老板钱二麻子通知我要集合队伍，他要发表重要讲话。钱二麻子口中的重要又是什么？害得我像猜迷底。
我集合好队伍，钱二麻子发表他口中的重要讲话。
他说：各位员工下午好，今天下午召集大家开个会，我简单说几句。客观来讲，我们公司是个成长中的小企业，我们没有健全的制度，也没有像样的企业文化，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这种企业就没有生命力。企业要长足发展，离不开你们的共同努力，这就涉及到员工与企业之间的关系。企业是肥沃的土地，员工是种子。种子为土地带来希望，土地为种子提供成长的环境和条件。所以，企业与员工之间是一种共存关系，你们为老板打工，企业获利；老板也在为你们打工，要给你们发工资。当然，老板要比你们多赚一包烟钱，因为老板比你们更操心，压为比你们更大，换句话说就叫多劳多得。我们做老板的必须全力以赴，而部分员工则是全力应付。老板不全力以赴，搞不好会破产。部分员采取全力应付，干不好就跳槽。企业的生存，老板承担绝大部分责任，员工几乎不承担责任。虽然我们做老板的可以迟到早退，但我们其实是24小时都在上班。而你们，虽然每天必须打卡签到，但下班之后就休息了。我讲的这些，你们可能认为是毒鸡汤，给你们洗脑的，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不要求你们以厂为家，但你们只要明白锅里有了，碗里才有的这么一个朴实的道理就好。你们不要以为当老板的个个都小气，个个都心黑如锅灰，其实大家还不明白当老板的苦。最后我要说的是，大家一条心把工作做好，老板利润多了一点点就会分给你们一点点——加工资。反之，对大家都不好。大家回到各自己的岗位去工作吧，谢谢大家。
钱二麻子的一番话，他说不是鸡汤，其实就是鸡汤，他今天为什么要炖这一锅鸡汤才是我需要关心的。
在小企业基本没有发展空间，每个员工都清楚。最靠谱的就是加工资，什么洗脑画大饼基本上没啥卵用，员工左耳进右耳出，一切都是然并卵。
钱菲儿问我：高伟，晚上有没有空？
我说没空，你要请我吃饭怎么办？
我说有空，你要我请你吃饭怎么办？
你直接说有什么事，我才知道有没有空。
钱菲儿说：我请你吃饭。
我说：有空，再忙我都能抽出时间来。
她说：你很可爱。
我说：你直接说我这人太现实了比较好。
我和小钱同志晚上去西餐厅吃牛排，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请我，我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她爹是个小老板，老板再小，苍蝇都比蚊子肉多。
尤其有妞请我吃饭的时候，我就想，有饭吃，还有妞泡，这种好事哪里去找。我非常感谢我爹妈，制造加工我的时候没有偷工减料，品质有保障，而且后期维护得当。
钱菲儿是一个有情调的人，从她去西餐厅选座位就能看出来，她几乎把西餐厅没人坐的位置全部筛选了一遍，比较了再比较，看看哪个位置比较温馨浪漫。
我们坐在西餐厅比较“偏僻”而又隐秘的角落，感觉是要作案抢劫银行进行提前踩点似的，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一脸迷惑地看着我：你笑点这么低？
我说：这么隐蔽的地方适合蟑螂作案，你的衣服扣子要确认归位，不给蟑螂作案的机会。
她掩嘴而笑：小蟑螂没有作案机会，大“蟑螂”就说不定了。
餐厅服务生上前询问牛排要几分熟，我俩异口同声说八分熟，我说小菲菲，我们好默契。
她把精致的小挎包放在桌上，双手叠在一起形成拳头，双肘撑在桌上像拱桥，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我问钱菲儿：小菲菲，你们女人的小包包里都装些什么鬼东东？
她托着腮帮：小秘密。
我说可以猜一下吗？
她说你猜呀。
我像小孩子做算术题，数着手指头说：第一是小梳子；第二是纸巾，你们女生上厕所蹲着开花之后必须要用的；第三是化妆品；第四是“安全帽”，约会有时会去宾馆；第五是“安全药”，也是住宾馆必不可少的；第六是姨妈巾，这个是重中之重。其他猜不到了，如有冒犯，还请海量。
她趴在桌上笑抽了，尔后抬起头一脸“敌意”地说：高伟，你好贱！
我说：小菲菲，你的小包包里准备了哪几样，我好有个心里准备。
她咬咬牙：创可贴，贴你嘴上就安静了。
我说还是做男人好，出门轻装上阵，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可以光明正大地摆在桌上任人欣赏。
牛排上桌，热气腾腾，油花四溅。
我们喝着橙汁，等牛排降温。
钱菲儿可能是在找话题，不让冷场，她抛出一句：高伟，十二生肖，你觉得怎样搭配比较好？
我说：猴与猪不能搭配，一个太精，一个太蠢；龙与蛇不能搭配，以大欺小；鸡与狗不能搭配，鸡犬不宁；虎与牛不能搭配，虎吃牛；猪和狗也不能搭配，猪狗不如；虎和马也不能搭配，虎吃马；牛和马是同行，可以搭配。最佳搭档兔和羊，一个可爱，一个温顺；最差搭档蛇和鼠，蛇鼠一窝。不说了，又没人找我结婚。
钱菲儿问我：高伟，你属什么？
我说：属蛇，你又是属什么的？
她说：暂时不告诉你。
我说你属鼠，咱们蛇鼠一窝，最差搭档。
和女人约会时，切记不要和女人面对面坐，一定要挨着坐，勾肩搭背，搂抱揩油，耳鬓厮磨才方便。不知道是那位大师说的，反正我是把这句话当作数学公式牢记于心，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
我用刀叉撕扯牛排，准确说是切割牛排，牛肉有嚼劲，有绵力，遗憾的是没配酒。
我说菲儿，什么时候你爸的企业越做越大，我也想当个经理、总监什么的。
她说你的想法很棒，你跟我爸一起努力。
我说：我又不是你爸的女婿，那有那么大的动力。
她说：难道高官厚禄你也没动力？
我说只有做你家亲戚动力更大。
她说：那你做我爸的干儿子也可以啊，做女婿是叫爸，做干儿子也是叫爸。
我说那就算了，老老实实做下属，野心再大，实力不允许啊。
她说：你跟我爸共同努力，将来你也可以成为合伙人当股东，那时候我都叫你高总了。
我笑了好久，停不下来。
她说：你笑点好低呀。
我说请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我都能成为高总，这个世界就没有员工了。
吃完牛排时间还早，钱菲儿说去游乐场玩，她要坐过山车，这个是非常刺激的。我说你心脏够不够大，她说想挑战一下。
在过山车上，我和她并肩坐一块儿，尽管安全带确认无误，但心里还是很忐忑。过山车启动那一刻，所有人都尖叫连连。钱菲儿紧紧抓住我的手，等过山车停下来我才发现，我的手背被她抓出几条深深的手指印。我告诉她，这是你的杰作。她说不是她的错，是过山车的错。我说幸好是吃的一块牛排量不多，要是吃了两碗干饭早就抖出来了。
我知道她喜欢喝奶茶，就带她去奶茶店喝杯奶茶，顺便休息一会儿。
我们座位旁边有两对小情侣，不是撒狗粮就是秀恩爱，感觉有点辣眼睛，我直接是无视。她表面是无视，可她的余光骗不了人。
我说我们灭一下他们的威风，动作夸张一点，秀一波给他们看，如何？
她害羞地捂住脸：不可以。
我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仔细观察一下这两对狗男女中的两个女人喝奶茶咬吸管的动作是怎样，汇报给我。
她问：是不是有鬼主意？
我说：判断这两个女人是否好色。
她说：你是不是太无聊？
我说：我想证明，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是不是真的。
她说我颠倒黑白。
我说很多时候都是你请我，我都没机会主动买单，我该不该自我批评。
她说你要深刻检讨。
我说回去后我写一封态度诚恳的检讨书给你，好好反省一下。再这样下去，我都养成了吃饭只带嘴不带钱的良好习惯。
她说你放心，我会把机会留给一个从此有心里准备的人。
我说：我养成了吃软饭的习惯，背后有靠山。我什么时候主动邀你出去玩儿，所有行程我事先规化好，全程你不用操心。我带你飞，飞过高山流水，飞过沙漠沟壑，然后我们降落在荒无人烟的孤岛，生吃青蛙，冷喝蛇血，然后我们变成谁都不认识的一对野人，忘却人间尘事，每天只知道吃和睡。晨起听鸟鸣，日落看晚霞，然后我们慢慢老去，多年以后荒岛上只剩下两堆白骨。下一个轮回，我们变成一对小鸟，你是公鸟，我是母鸟，我们在树上搭窝孵仔，繁衍后代，快乐无忧，每天都说鸟语。
她笑得眉毛都在跳迪斯科，说道：你现在说的就是鸟语。
奶茶店那两对狗男女把目光投向钱菲儿，她立马憋住笑。
我说富二代，你帮我点忙，行不行？
她问帮啥忙？
我说你方便的时候，帮我买一本企业管理方面的书，和一本精细化工类含化妆品内容的书籍。
她说这个忙我帮定了，只要你热爱学习，啥忙都帮。
我说没办法，逼出来的，你不理知识，知识不理你。为了研究配方，化工类书籍也看了一些，看得头疼死了。我估计35岁左右，我的脑袋会变成“地中海”，中间寸草不生，周围杂草环绕，一看就是个油腻大叔。
她说你变成“地中海”大叔，每个月洗发水可以省下一半，省下的钱投资另外一个项目，多抽一包香烟。
我说你的话好有道理。
她说：高伟，你平时最大的兴趣是不是看书？
我说：我最大的兴趣是泡妞！但也不介意妞泡我！
她说知识比什么都重要。
我说：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为什么这样说？
我：事实就是如此。
她：你是哪个世界的人，我又是哪个世界的人？
我：你是女界，我是男界。你知识渊博，我才疏学浅。
她：你差的只是一个文凭，但工作能力很强，文凭这个短板也可以补上的。
一提到文凭我就头痛，自考又需要花很多精力，买个文凭含金量又低。
她：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在说心里话，你听不见。
她咬着奶茶的吸管应道：你说的心里话我是听不见，但我想听见。
我：你可能感应到了。
她：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
我：因为你也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她：怎么理解？
我：你成熟了。
她：不会呀，你不觉得我跟之前一样的可爱吗？
我：路可以回头走，时间不可以。你可爱还是那么可爱，但岁月让你成熟了几分。
她咬着奶茶吸管不放，静静地看着我，可爱中又透着几分成熟。她的成熟让我也不敢象以前那样放肆。
人的习惯又使我的嘴不受控制，我逗她：小菲菲，你咬着吸管不放的样子，这种女生据说都是坏坏的。
她歪着头问：坏在哪里？
我：好色。
她：那不咬吸管呢？
我：正经。
她：你学过心理学？
我：没学过，社会经验告诉我的。喝奶茶的女人分四种，第一种，不咬吸管的女人正经。第二种，偶尔咬一下吸管的女人有点小坏坏。第三种，喝完奶茶，用吸管往奶茶杯里吹气的女人是假正经。第四种，咬着吸管不放的女人好色，你一直咬着吸管不放。
她羞答答地笑了一会儿问我：你喝奶茶是第几种？
我说：第五种，我喝奶茶不用吸管，直接喝。
她说：你刚才用吸管了，是第四种。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