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我只得咬牙答应:“老板娘,这个可以的”。
我开始做起老板娘的副手,帮她记录员工考勤。我在墙上贴出勤表,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早、中、晚加班都得逐一记录,有上班的打钩,缺席的打叉,迟到几分钟备注。这是文员干的事,现在我顶上,在小工厂混,必须啥都会,别问我为什么。
物料入库、领取、盘点,良品、不良品我也要登记,这是仓库人员该干的事,对不起,小工厂没这个部门,我顶上。
流水线上,员工计时、计件我也得管。计时白班8h,加班3h,这个简单易记。计件,清点成品数量,半成品还得称单重计数。这个本来是小组长的事,老板娘全让我一个人干了。
产品组装过程中出现质量问题,这本来是品管员负责,不好意思,小工厂不设这个岗位,老板娘让我一个人负责。
机台出问题不能正常运转,这是机修人员或电工的工作,老板娘说小高你去试试修一下。不去吗?不行,必须去。
老板娘对我讲:“小高,工厂就你一个男员工,以前机器设备是老板负责维修,现在老板经常出差,维修的事你顶一下。”
卧槽,什么都要我干,我比孙悟空都厉害了,我有七十三变。
一个月下来,我累成一条狗,离职的念头都有了。不是考虑到工作不好找,老子甩手就不干了。老钱两口子就是捏住我这个痛处,大事小事都交给我干。一个字——累。
思来想去,小工厂都有这个通病,辞职去别的工厂也一个鸟样。想想张军、陈明和杜磊司经常没活干在出租屋斗地主,那种闲得蛋疼的生活又不是我想要的,只能咬牙坚持。
配方研发让我头痛不已,车间管理又让我身体疲惫,身体已经被工作掏空。
工作上的巨大压力让我身心疲惫,终于熬不住了请假休息一天。我去出租屋找陈明、张军和杜磊司诉一下苦。
出租屋房门紧锁,他们三个没有BP机,无法联系。原本以为他们去干活了,我问他们的邻居,邻居说这几天他们三个都没事干,上午斗地主,下午出去玩了。邻居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他们三个去附近一个茶楼喝茶去了。
我转悠了好几圈才在一个巷口处看见一个挂着“男士茶楼”的手写牌子。男士茶楼,难道潮汕女人不喝茶?
我怀疑这茶楼有猫腻,很可能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茶楼,会不会是麻将馆呢?我想杜磊司他们三个会不会是团伙作案,三个人商量好打麻将作弊,去赢别人的钱弄点生活费吧。具体不清楚,先看看再说。
我走到茶楼门口正想开口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先开口:“喝茶看录像一块钱。”
“你这里是不是有三个二十岁左右的四川男子在喝茶?”我问。
“有三个外地的,没问是哪儿的,一块钱门票你进去喝茶顺便找找。”中年男人说。
我掏一元门票进去茶楼,房间大概50平米,屋子里坐了二十多个成年男子,他们面前有一台电视机和一台影碟播放机,电视机正播放武打片,屋子里烟雾缭绕。
当我找到杜磊司他们三人时,他们表情惊讶,问我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说除了地下十八层,地上你们三个去哪儿我都找得到。
我说想喝茶,我就来了。杜磊司笑嘻嘻地说,你喝个锤子,这里哪有茶?你喝自己的尿就有。
我说这不是茶楼吗?陈明笑的不行,说道:“茶楼一定是喝茶的吗?黄瓜一定是黄的吗?可它明明却是绿的啊。”
我突然想起来也是对的,四川人明明开的是茶楼,其实却是麻将馆。
张军说:“喝啥子茶哟,看录像比喝茶更有‘营养’,不信你看。”
其他男的都在笑,我突然明白,这里重点不是喝茶,玄机在碟片里。
又进来几个男的,茶楼老板抬腕看表,突然把门反锁了,去播放机前换碟片,我瞄了一眼,所有男人都兴奋起来。
果然,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片头文字“警告”,下面的字太小看不清一溜烟滑过去了。后面的镜头就是男女拥抱接吻,手也不安份起来,接下来全是不堪入目的画面。我终于明白这家“男士茶楼”里为什么不卖茶水了。
杜磊司盯着电视机屏幕,额头在冒汗,嘴角流口水,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上嘴唇。看到兴奋处,杜磊司使劲掐一下我大腿。
我不看屏幕,只看杜磊司的表情。他盯着屏幕不眨眼,那表情是饥渴的,口水流成一条线。
我悄悄对杜磊司说:“我看你挺难受的,血压升高会脑溢血的。”
杜磊司不想理我,他的精力集中在屏幕上。
陈明和张军两个王八蛋表面装着若无其事,其实是暗流涌动,男人那点小九九在男人面前暴露无遗。
我附在杜磊司耳边低声说:“操你大爷,怎么来这种地方?”
杜磊司怼我:“女人的内裤——装逼,你连内裤都不穿,装什么啊?你不也看了吗?”
我无言以对,拍了拍杜磊司的肩膀笑了一会儿。看了一个小时的碟片,真的是煎熬,只有男人才能体会。
终于散场了,杜磊司双手捂住那个地方往外走,生怕别人看出破绽来。
我嘲笑杜磊司:“手刹要拉紧,不然会溜车。”
杜磊司嬉皮笑脸:“高伟,你厂里那么多妹子,你一个都没拿下,你是不是阳气不足?”
我把手搭在杜磊司肩膀上:“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担心你六味地黄丸拌饭吃都没效果。”
杜磊司看着我:“你妹的,我还担心你呢,厂里那么多妹子,你一个都没蹦上床,你是不是不行?”
我没理杜磊司,我问陈明和张军:“你们来这儿鬼混,是不是又没事干了?”
张军:“干个毛线儿,都休息好几天了。”
陈明有些焦虑:“伟哥,怎么搞?”
“要不去工地搞建筑。”我说。
杜磊司插嘴:“伟哥,你想点办法把我们三个弄去你们厂,妹儿又多,活也轻松。”
“厂不是我开的,我说了不算,不是我不帮你们。”我有些无奈地说。
陈明:“伟哥,今天为啥请假?不会是专门来抓我们现场的吧?你诸葛亮啊!”
“这段时间累成狗,快趴下了,请了一天假放松一下。”我说。
杜磊司满脸失望:“累的累死,闲的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