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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周围的兵将奔来跑去,各自忙碌。
贺兰鸦抬手撩起窗布,静默的看着那两人翻身上马。
他俩在马背上坐好之后,攥着缰绳同时转头望向他。
可是能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所有心绪全藏在那事无巨细的嘱咐里。
三人对视着沉默片刻,仿佛要把这一眼记挂万年。
舍命赴赌,终有一别。
梅淮安双手掐在缰绳上,掐的指尖都泛白。
他透过眼前这个四四方方的小车窗,视线毫无保留的贪婪端详这张脸。
“去吧。”贺兰鸦朝他们微一扬头,嗓音淡然的赠了句祷词,“万事顺遂。”
“——主君保重!”
马背上的几个人朝他拱手。
两边兵将闪身腾路,叫八匹快马掉头离开。
要走了,不知归期。
要走了!!
梅淮安一边往掌心缠绕缰绳调转马头,视线黏在车窗上根本就扭不开脸。
他顾不上收敛起眸中的留恋不舍,只知道自己要走了,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一直死死压制着的焦虑情绪,顷刻间就在心头炸开!
而面对少年炙热的目光——
贺兰鸦不闪不避,就这么直直的抬眼回望过去。
他们在周遭兵将迎来走往的身影中,让彼此目光肆意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被捆绑住四肢的猛虎和重伤残缺的恶犬,狭路相逢。
如果彼此都有心想抱团取暖,那得先从哪一步开始?
两人都明白自己要克制,数次谨慎小心的隐藏心意,从来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可到了生离死别这一刻,他们谁都收不住了。
就算不开口说话,那些隐蔽晦暗酸涩见不得光的情愫,此刻就明明白白铺在眸底!
在这样的对视里,梅淮安愣愣的朝他念出声。
“你知不知道......”
可他才刚听见自己的声音就猛地惊醒,瞬间闭嘴!
不能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疼惜他生死关头还要作哑埋心的难。
马车里的人竟然递出来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足能叫他骗自己这是对方的回应
那边的人说——
“我等你回来,回来再说。”
回来再说,回来就说。
“好!”
梅淮安当即应声。
他决定如果这次能活着回来....不管会有什么后果他都豁出去了!
“我们走吧。”贺绛在一边提醒时间,“否则到岸边就得是深夜,天黑山路不好走。”
梅淮安这才咬咬牙转回头,此刻不是能顾及儿女情长的时候。
“走!”
“驾——”
七八个人抽动马鞭,扬尘跑走。
周遭兵将们复又忙碌,众人身影交织的走动在马车周围。
很快就让马车里坐着的人...连跑走的马屁股都看不清了。
可他却迟迟没有放下窗布,任由视线追随着远去的那几道背影。
尽管只能望见颠簸着的一点点后脑,也凝目看了许久。
裴不知那个好不容易逮到玩物的孤狼,能轻易把他们放回来吗。
那两人才离开不过转瞬,他眉眼间的挂念就已经藏不住了。
清透的墨色珠串悬在空中,随着葱白指节一起颤晃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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