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兵败是我们无能,我们连自己的家园都护不住。
此刻陈香说出:从前是,现在也是。
这几个字里蕴含的滔天羞愧和自责,叫梅淮安听的心头钝痛。
渭北兵将也很好,但不可否认——
他看见中州兵们才是最亲的。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切感,可能是因为他们心头都涌动着同一股血。
这股血的名字叫归家,无时无刻都流淌在心头。
“陈香,我们有来日的。”
梅淮安把手从他胳膊上收回来,嗓音笃定的说。
只希望这句话能给彼此都带来几分宽慰,尽管如今还是一无所有。
陈香紧抿着唇重重点头,红着眼重复一遍。
“殿下,我们一定有来日的!”
“我走了。”
梅淮安说。
就在这时,二妞走到他身边拽住黑色斗篷,嗓音执拗。
“我不是中州的人,我可以扮做渭北随侍跟着你们,安哥。”
“没必要。”梅淮安转头看他,“你就算是人肉盾牌又能替我挡多久呢,乖乖等我回来。”
二妞急的抱住眼前人胳膊:“安哥你带着我,那是辽东......”
“我得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跟我说——”
“归期不定。”
梅淮安狠狠心把二妞的手掰下去,背着深蓝色的包袱转身往外走!
分别之际还是到来了。
陈香肩膀晃了晃,明显是想追上去...却顾全大局的不能追。
二妞呆愣看着那人被风吹鼓起来的黑斗篷,清瘦孤寂的背影就这么渐渐走远了。
他手脚发冷目光僵直的喃喃道:“...归期不定,归期不定。”
——爹,你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可不好说,打起仗来哪儿有个准头,归期不定。
一样是去辽东,一样跟他说归期不定。
二妞顿时头皮发麻的拔腿追上去——
“安哥!”
“你带着我!你带着我!”
“我求求你了带我去吧——”
陈香当即动身,阻止刚满十五岁的孩子往辽东去。
听见身后那道突然剧烈的哭嗓,梅淮安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猛地回头,隔着庭院朝二妞喊——
“不一样,二妞,我会回来的!”
“......”
二妞缓缓停下挣扎,吸着气泪眼朦胧的望着那道身影。
没过多久,那人就消失在庭院门前了。
“安哥?”
他颤着嗓子喊,寂静的庭院里没人应他。
陈香怕这孩子伤心过度会出事,索性抬手在他后脖砍了一掌。
这才把昏迷的二妞背在身后,赶着去军营。
他准备集结中州兵们一起往泗水东岸去。
他们要聚在那里等着殿下回来,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