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混账了!我不懂事我不聪明,我理解不了你什么谋划。”贺绛放在桌上的拳头都攥紧了,“可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哪个君王还活着就往外送玉玺的,但凡送出去的全都羞愤自戕了!
“贺绛啊......”梅淮安喊他。
“你在我面前都不肯低一回头,你怎么朝天下人低头?你送出去以后怎么活,这不是银子不是旁的东西!你不许听他的话!”
贺绛不能理解他哥的‘深谋远虑’,这简直是生生撕破这人最后一层遮羞布。
紧跟着扭过头看他哥——
“我不怕迎战不怕死拼,咱营中没有一个软蛋,你让他服软就是跟天下人说渭北无能护不住太子,我丢不起这个脸,我拼也要拼出去!”
贺兰鸦坐的端正一如既往,垂着眼抿唇不语。
梅淮安几乎跟他是一样的表情和状态,语气平静的说:“不关他的事,这是我想出来的计策,你别冲他嚷嚷。”
“那你就是脑子有病!”贺绛捶了一拳桌面,“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不至于吧,已经到要你去装孙子自愿禅位的地步了?你跟我说的齐步并进,你跟我说的并肩同行,你全忘了!”
“......没忘。”
贺绛冷笑点头,咬着牙说:“没忘就好,渭北还没损一兵折一将,我不会叫你去趴着服软,你敢送出去我就敢领兵冲去中州抢回来,这事儿没商量。”
“......”
梅淮安被心底的暖意烘的眼眶都发热。
他知道贺绛是个仗义的,但没想到贺阿九已经能对他尽心到这个地步!
那有些事,似乎也不必瞒着他了。
“你听我说。”他拽了拽贺绛的袖子,让人把拳头松开,“眼下局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要能让他们打起来我们就能省很多力气,送出玉玺绝对不是结局,而是纷争的开始!”
贺绛瞥他:“纷争早就开始了,太子身份是你唯一能夺回中州的信念。”
“贺绛,你错了。”
梅淮安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攥了攥,一字一句的说。
“我说的纷争是帝位之争,我的信念不是夺中州,而是夺天下。”
贺兰鸦睫毛动了动,缓缓抬眼看人。
贺绛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说:“夺回中州你就还能当皇上,那不就是天下......”
“你想去辽东草原放马吗?去岭南海边踩着细沙练剑,去燕西的常绿谷攥着藤蔓荡秋千,或者...去中州坐在青龙长阶上大口喝酒。”
梅淮安看着他,突然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笑,眸中光芒熠熠生辉。
“阿九,如果可以把黑金莲旗插在我上述的每一个地方,你想不想?”
想不想?
只要是有血性的将领就没有不想的,他从小到大看着天下图册做梦都想!
贺绛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看他哥,又把视线移回跟他说话的这人脸上。
“这是...你们背着我商量好的?可是兄长他...他从来没有这样的野心,也不许我有...这是不是真的,哥?”
贺兰鸦看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你可以把送出玉玺当成是对我的辱。”梅淮安垂下眼,“我们都要牢牢记住这次辱。”
“更要记得——”
“今日如何送出去,来日就叫他们全族跪着举过头顶给我送回来!”
“......”
贺绛怔怔的看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