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桌前静了一瞬。
梅淮安收起伪装出来的笑脸,再也藏不住失落难堪了。
他语气有些焦躁。
“是你不必如此,你这样会让我感觉...我在你眼里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废物,我会更难堪的!”
“不。”贺兰鸦摇头,“我从没觉得你是——”
“如果你没把我当废物,请别连出一份力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值得让你收留一回,我能帮上你!”
他到任何地步都不想被人怜悯,包括贺兰鸦的怜悯也不想再要第二次了。
兵败那夜如果身后没有三万残军,他一定会跟陈老将军一样杀个痛快然后死在战场上。
一样的至死都不弯下膝骨,绝不会跑到渭北求人收留。
这是梅淮安心头永远的伤疤,他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抹去那一夜的耻辱。
察觉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他缓缓了情绪才道歉。
“对不起,是我着急了,可我希望你能明白...玉玺对我来说不是最后的尊严,能向你渭北报恩才是。”
“......”
贺兰鸦从前会欣赏旁人的坚韧不折,认为这是将领们都得必备的傲骨。
这是头一回,他希望一个人能不这么要强。
他愿意保护他,可人根本就不屑要。
罢了。
沉默片刻,他把眼皮垂了下来,硬起心肠不再看桌边的人。
“那就请太子把玉玺送出去,亲手写下禅位诏书递给夏博商,以报我渭北收留之恩。”
“淮安遵命。”
梅淮安看着眼前人的侧脸,轻轻应声。
这人的表情多不舍啊,语气听着也艰涩至极,就像是要禅位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这是心疼了?
如果是心疼就好了,大概只是觉得他可怜吧。
退位诏书该怎么写呢,让一个亡国太子亲手写下——
我认输了皇位你拿走吧,你比我厉害我不敢跟你争,家业我不要了。
啧,这好折磨人啊。
梅淮安指尖有些颤的扣着桌角,他怕自己拿不动笔。
贺兰鸦猛然瞥见身边人在桌下颤抖的手指,顿时心头像被割了一刀!
他径自抬手——
“哥,你们在吵架吗?”
贺绛在地上翻了个身,看向桌前那两个低声说话的人,脸上睡的有些迷迷瞪瞪。
梅淮安转头看着贺绛,连忙眨了一下睫毛收敛情绪,“没错在吵架呢,你帮谁?”
贺兰鸦的手顿了顿,悄悄收回去了。
“真吵架了?”贺绛瞬间睡意全无,直接起身往桌边走来,“我肯定帮着我家哥哥...你们在吵什么?”
梅淮安便看着他笑:“你都决意要帮他了还问什么缘由,喝茶吗?”
还能笑出来,应该吵的不凶?
贺绛跪坐在他哥对面,故意板着脸:“那我就是问问而已,看需不需要我出手打你一顿给他出气!”
梅淮安还没说话,那边的贺兰鸦就忍不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