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蛋糕,我在家常吃都腻了,我想吃外婆煮的面片儿汤,要两个鸡蛋的,还要有肉丝儿的那种。”
“哎呀那还不简单,外婆一会儿就给你做,只要咱安安想吃,煮一大锅吃个够,啊?好不好?”
“可我明天就要跟妈妈回家了,一顿吃不了很多的......”
“......”
“是啊怎么明天就...啊,你妈妈工作忙嘛,你也得跟爷爷练拳,你们都忙啊都忙正事,外婆不忙,外婆等着你来,想吃就还给你做面片儿汤。”
“舍不得外婆,爷爷总打我屁股,我不想起床练拳...他都不疼我,只有外婆疼我。”
“瞎说,你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了,可不能这么想。”
“我不管,反正外婆最疼我。”
“哎呦我的安安嘴甜的呀,外婆的心肝小肉宝儿,走,咱摘菜菜去。”
“嗯!”
“......”
长大后的梅淮安才明白,妈妈是远嫁的姑娘,从山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外婆一个人住在山里,山路崎岖难行没有通车,每次妈妈带他回去探望都十分艰难,耗时耗力。
可倔强的老婆婆不想离开大山,说要守着外公的墓碑和家里那棵百年金桂树。
当时外婆往他脸上按花瓣的时候,手上残留着老牌子檀香皂的味道。
檀香皂跟金桂的香味掺在一起,往他脸颊迎面扑来!
过去很多年了,这股香味他牢牢记在心底,从没忘记过。
还有那天的阳光特别好,桂树枝头繁花金灿灿的迎风飘香。
外婆摸在他脸颊上的手指粗糙干燥,极其温暖。
可是后来——
他的父母因车祸双亡,白发苍苍的外婆头一次从深山里走出来,却在女儿葬礼上突发心脏病去世。
她一辈子就离开大山一次,再也没能回去了。
而同时失去三位至亲,那段阴霾遍布的日子里,梅淮安像被剥了皮一样魂飞魄散。
某天,他开始发疯发狂的到处寻找那个味道。
似乎只要能闻见,就能感受到外婆还在身边,爸爸妈妈也没走远。
他买回来许多牌子的桂花香水,檀木皂的客服说他家是老牌檀木皂,几十年都没改过配方。
可他跪坐在紧闭窗帘的客厅里,把香水撒在香皂上,滑腻腻的捧在掌心贴近鼻尖深嗅。
刺鼻的酒精,怪异浓郁的花香,怎么都找不到记忆中的味道啊。
香水一瓶一瓶的试,又一瓶一瓶的砸!
人没了果真什么都没了?怎么连记得那么深刻的香味都不能复存。
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去了山里,没了等在村口的人,山路真是好远好远啊。
他跑到菜园里,抬头望着那棵百年金桂树。
只是不巧,树还未到开花时节。
果真什么都没有了。
......
此刻的膳厅里,梅淮安愣怔好一会儿,
这股香味儿他有许多年没闻见过,恍如隔世?就是隔世啊。
他猛地扭过身子,手也跟着落在贺兰鸦的衣袍上。
甚至还失礼到抓起对方长长的衣摆,凑到自己鼻尖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