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脸色都是疲惫的,但脚步却稳健,随着领头小将的带领下,喊着打油号回营。
浑厚雄壮的嗓音顺着山风飘过来。
“渭北工兵不怕累,开山移石分四队,回营都啃棒骨堆喽——”
梅淮安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在现代没有参军过,但进到这里面来,每个人那种说不出的精气神,真的会把所有人都感染的精神百倍!
这让他原本有些晦涩的‘落魄’感,突然就荡然无存了。
满脑子都是——
我要成为他们,战胜他们,超越他们!
他要带着中州军们,把这渭北大营当做是重生的起点。
一步一步踩平了蹦实了,成为他能一往无前的跳板!
怀揣着这种澎湃的心情,他跟李二妞来到了中州残兵们所在的营帐前。
此刻正是饭点,前军伙兵们开始给中州兵将们送饭了。
一眼望过去的时候,梅淮安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在他面前呈现的一幕,就仿佛是一桶冰凉的水,把他刚升腾起来的雄心壮志全浇灭了!
中州残兵们一个个站没站相,懒散的从营帐里走出来,揣着手在棉服里暖着,缩着脖子一步三晃。
几十个伙兵们面露轻蔑,把一桶桶的饭菜像喂猪一样从牛车上拎下来,全都堆在十几个营帐前。
随后就是哄乱的抢饭过程,还有中州兵们抱怨的声音。
“——怎么又是萝卜白菜啊,不是说三天一顿肉菜吗?”
“我们太子殿下要是在,肯定吃不了这么差的饭菜!”
“哎,听说你们佛君得仰仗我们太子殿下,才能跟岭南军周旋?”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太子殿下?”
“你们是不是有好肉菜不舍得给我们吃啊?太子殿下不在,你们就亏待我们。”
“兄弟们,这边有焖排骨,这儿!”
“排骨啊,有前几天的烧鹅好吃?我不爱吃猪肉。”
“冷死了,棉被不能多给几条吗?我们三个人合盖一条谁受得了!”
“......”
待在后殿遭受医师白眼时,梅淮安没觉得丢人。
被庭院里的侍卫们忽视时,他也没觉得丢人。
贺绛走下台阶嘲讽他时,他还觉得不明真相就乱鄙夷他的人是傻逼。
在贺兰鸦面前俯首称臣,断发求职时,他也没觉得能屈能伸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一刻,梅淮安骑在马上,手指头气到几乎握不住马鞭。
——太丢人了。
脸庞是火辣辣的,浑身血液都几乎要倒流。
难怪行宫里的所有人都对他没有好脸色, 难怪连医师都懒得搭理他。
是啊,凭什么对他有好脸色呢?
凭他带着一群蹭吃蹭喝还恬不知耻的败兵?
足足三两万的兵将,能全都身负重伤走不动路?
既然能走得动,不是像他一样整天瘫在床上养伤。
那为何在渭北兵操练或干活的时候,这群人能这么硬气的白吃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