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攸宁听到雪柳说的这一番话,他一时竟然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想。
陆锦澜的心里这是真的将他当成是自己的晚辈了?不但会给他长辈才会给晚辈的见面礼,甚至给他的见面礼也是一点儿特别都没有,给跟大房和二房其他小辈的见面礼都是一样的?
周攸宁想到这里,不由的就苦笑不已。
那金锞子原就是小且滑的物件儿,而周攸宁这会儿心情低落之时,也是没有闲暇去顾及其他的,所以他一时竟然没有拿稳手中的这两个金锞子。就有一个金锞子掉到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雪柳瞧见这一幕,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就开口嘲讽着:“奴婢知道大公子的手里是不缺金银的,想必这两个金锞子大公子也是不大放在眼里的。但俗话儿说的好,长者赐,不敢辞,甭管大公子的心里面再如何的瞧不上这两个金锞子,可这到底也是我们家夫人,也就是大公子的三婶给的见面礼,至少这会儿还是要麻烦大公子给我家夫人一个面子,好好的拿着这两个金锞子才是。而不是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雪柳是不常嘲讽人的,但她一旦开口嘲讽起人来的时候,那也可以说是十分刻薄的,说的话压根儿就让人接不住。
更何况周攸宁到底是个读书人,平日一块儿相处的也多是斯斯文文的也人,说的也都是斯斯文文的话,什么时候会有人如雪柳这般,说这些嘲讽奚落人的话?于是这会儿他听了雪柳说的这一番话之后,一张脸不由的就挣的通红。
只是当他有心想要向雪柳解释一番,自己并非是故意将那个金锞子丢到地上去的,而只是一不小心,失手给掉下去的,但雪柳又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等着听他说的解释的话?
她嘲讽过周攸宁,自己心里高兴便罢了,才不想继续在这里同他待在一块儿呢。
于是雪柳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已经立刻转过身进了院门。而那个看门的小丫鬟一看到雪柳进了门,也就立刻动作麻利的扑的一声关上了那两扇朱漆的院门。
周攸宁:......
周攸宁看着面前这两扇关得紧紧的朱漆院门,当真是气的肚子里的心肝脾肺肾都在发痛。握着另一个金锞子的手也紧紧的攥了起来。其用力之大,能看到他手背上条条梗起的青筋。
他身为周家的长房长孙,自小众人可以说是将他当做凤凰蛋一般,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他几时有被人这般无情的嘲讽奚落过?
但偏偏嘲讽奚落他的人却是陆锦澜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他并不想跟陆锦澜身边的大丫鬟起了冲突。而且,雪柳说完那样一番嘲讽奚落的话之后就是立刻就转身进了院子,留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两扇朱漆院门罢了。他总不能对着这两扇死物件吵一架吧?
于是到最后,周攸宁也只能尽力的平息下胸腔里的那一股怒火。末了他又长叹一声,弯腰低头将先前他失手掉落在地上的那一个金锞子捡了起来。
他身为周家的大公子,手里自然是不缺金银这些东西的。就譬如说这金锞子,每到年节下的时候,姜老夫人就会给晚辈两个金锞子。从小到大,他也不知道收到了多少个金锞子,而且是什么式样的金锞子他都是有的,他也不过是随手放在一只匣子里面罢了,是从来不会打开匣子去看的。但是这两个金锞子到底是陆锦澜给他的......
虽然在陆锦澜看来,这只是她做婶婶的给他这个侄儿的见面礼罢了,压根就算不得什么,但罢了,他还是好生的将这两个金锞子收起来罢。
于是周攸宁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仔细的将两个金锞子都收到了那只淡绿色的荷包里面去。又原样将荷包口的抽绳给系了起来,再是将装着这两个金锞子的荷包拢到了衣袖子里面去。
只是等他转身走了几步的时候,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来。接下来他竟是将这荷包从衣袖子里面取去,转而小心的放到了怀中去。
最后他竟然还不放心的拍了拍衣襟,确保那只荷包好好的在他的怀里,他这才继续迈开脚步,往周舜钦的外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