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锦澜向来就是到了卯时就必然会醒过来的。昨儿早上她之所以会醒的晚,那是因着前儿晚上她被周舜钦给折腾的狠了,差些儿到了天光快亮的时候她才能得以入睡,那她还能如何在卯时醒得过来呢?但昨儿她却是先歇息了一下午,晚间的时候又一夜好眠,梦都没有一个,所以自然今儿早上就能跟平时一般,在卯时就得以醒过来了。
只是今儿早上她醒过来之后却看到周舜钦尚在沉睡。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若的稍微动得一动,那是必然就会将周舜钦给惊醒过来了。于是为了让周舜钦能多睡一会儿,她就索性卧在周舜钦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是这般目不转睛的看着沉睡中的 周舜钦罢了。
她原还以为这样的的间会特别的难捱,不想她仅仅只是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周舜钦,竟觉得心中甚是平静安宁,连时间的流逝都忘却了,压根就不晓得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时辰的。还是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道陌生的笑声响起,她才忽然惊醒过来。忙转过头看着窗子的方向,这才发现竟然有细碎的金色日光透过窗纸斜进了屋子里来。那斜进来的金色日光就正好落在刚粉刷过的雪白的墙壁上,映照的屋内分外的明亮。
但她先前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陆锦澜心中微凛,忙又屏息静息,凝神去听屋外的动静。
就听到雪柳在跟人说话的声音。
虽然雪柳已经很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了,但一来这会儿院子里面和屋子里面都静悄悄的,连晨风轻拂过树梢的声音都能听得到,这二来陆锦澜自己又是刻意凝神去听屋外的声音的,所以她自然就能听到雪柳说话的声音。
虽然陆锦澜并不能听到雪柳跟人说话的具体内容,但她却也晓得,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了,她和周舜钦是该起来了。
待会儿她和周舜钦可是要去清夏堂给姜老夫人请安,陪同姜老夫人一块儿用早膳的。若让姜老夫人一直等着他们过去,那姜老夫人心里会如何看她这个儿媳妇呢?
于是也就顾不得想再让周舜钦多睡一会儿的事了,忙抬手轻轻的推了周舜钦两下,唤他:“喂,喂,你快起来。”
如此唤了两声,周舜钦虽然双眼还没有睁开,却已经双臂一揽,一面更紧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一边儿就轻笑着问着:“你叫我什么,嗯?”
他说话的声音原是很清越的,就如同秋日流水缓缓流经岸侧的玉石一般,又如同春日的风轻轻的拂过珠帘一般,只听着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位如匪君子。但这会儿他才刚醒,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一些儿鼻音,听着就有几分低沉。
但这几分低沉,非但没有让他的声音难听,反倒给他的声音增添了无限的韵味。特别是他最后说的那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只如同一只小勾子一般,无端就勾的人心里面直痒痒起来。
就比如陆锦澜,这会儿她这般近距离的听着他这刚醒时候的低沉声音,一时竟忍不住就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她定了定心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周舜钦问的是什么话。
他问的是,你叫我什么,嗯?
陆锦澜当然知道她刚刚叫周舜钦什么。她叫的是,喂!
用喂这个字来称呼人,其实算不得礼貌。但这却也不能全怪陆锦澜。实在是她这个人脸皮薄,而且她才和周舜钦成亲不久,虽然明知道现在她该称呼周舜钦为夫君,但这又如何能轻易的喊得出口呢?
所以这会儿明明听到周舜钦这般问她,她却也只当没有听到。甚至还低垂下眉眼,没有再如先前那般一直盯着周舜钦瞧。
但周舜钦却显然是不打算放过陆锦澜的。
实则是他很了解陆锦澜。知道她这个人不但脸皮薄,而且性格里面还带着些儿逃避的意思。但凡让她觉得自己不好意思的事,她就只当没有听到,一味的逃避。
但他们两个人却已经是天下间至亲至密的夫妻了,今儿他是必定要让陆锦澜改口唤他一声夫君的。不然往后难道还能让她一直以喂来称呼他不成?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周舜钦也确实想亲耳听到陆锦澜能唤他一声夫君。
所以纵然陆锦澜百般逃避,但周舜钦却是一直坚持不放的,一定要她唤自己一声夫君才行。
陆锦澜原是想要立时就起床穿衣,不管周舜钦的。但无奈她原就睡在床的里侧,周舜钦则睡在床的外侧,她若想要起床,那是势必要经过周舜钦的。若周舜钦打定了主意不放她起床,那她肯定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