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一走进东次间,当即就觉得有一股混合着百合香的暖气扑面而来。
薛氏原就怕冷,这两年因着身子骨不好的缘故,那就越发的怕冷了。早几日还没下雪的时候她就已经用上了小手炉,今儿下雪了,那屋子里可不得点上暖炉?
又因着即便再好的木炭,那烧起来的时候未免也会有些味儿的,于是白檀早起在点起暖炉的时候就特地往炉子里面加了一把百合香。于是这会儿屋子里闻着不但没有木炭味儿,反倒还会是一股甜甜的百合香味了。
薛氏正坐在临窗的木炕上喝一碗热热的牛乳。看到陆锦澜,忙招手叫陆锦澜过去坐。
绿檀上前取下陆锦澜肩上的斗篷,亲自拿到熏笼去烘干上面洒落的雪花,白檀则从小丫鬟手里捧着的朱漆小茶盘上接过牛乳,双手放在了陆锦澜面前的炕桌上。
“......知道大小姐要来,这牛乳是一直放在灶上温着的。”
白檀笑着说道,“大小姐快趁热好,也好去一去寒气。”
陆锦澜笑着应下,端起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牛乳下了喉,落了胃,她一时只觉整个人都熨帖了起来,手脚也都暖和了起来。
随后陆锦澜和薛氏一块儿用了早膳。等到白檀领着小丫鬟将剩下的饭菜都撤下去之后,母女两人又坐在木炕上说起了话儿来。
说着说着,渐渐的就说到了陆明礼和陆明信两人身上。
“......礼哥儿是不用说的,这孩子从小做事就沉稳。又经过了他娘的那件事,前几年他又吃了许多苦,受尽了冷眼,所以这会儿有夫子教他,他学的就很用心。我听夫子说他十分的用功,每次课下交代给他的课业他都完成的很好。夫子还好,礼哥儿再这样用心的学下去,明年的童生试是可以让他去试一试的。纵然不能考中,让他下场去体验一次也是好的。”
“至于信哥儿,”
提起陆明信,薛氏就有些皱起了眉头。
无论她如何的大度,但陆明信到底是白姨娘的儿子,她是肯定做不到真心喜欢的。不过到底是陆家的孩子,她又做不到像陆弘文那样的狠心,对谁都能下狠手的,说不得,也只能养着他。然后请了夫子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罢了。
“这孩子到底还是从前被白姨娘给娇惯坏了。我听夫子说,每次上课的时候,礼哥儿都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认认真真的听着,但这孩子却是做的歪七扭八的,而且听课也一点儿都不认真。就是课后叫他做的课业,也每一样认真完成的。夫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听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孩子并不是个念书的料,往后是别指望他能在学业上有什么成就了。”
陆锦澜听了,就安慰着她。
“礼哥儿是礼哥儿,信哥儿是信哥儿,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而且我觉得咱们家有礼哥儿一个人会念书就够了。至于信哥儿,只要他往后做人本分,没有什么坏心眼,至于他能不能成才,这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事,母亲您就只管放宽心罢。”
薛氏想一想也是。
大抵一个人生下来,往后能有什么样的出息,指不定老天爷都已经安排好了,并非人力可为的。
而且私心来说,若陆明信往后真的有什么大的成就,于她而言只怕还不是好事。就这么养着他,让他往后能做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就够了。
这般一想,薛氏心里果然畅快了不少。就继续和陆锦澜说起话来。
这时却见绿檀掀开碧纱橱上悬挂着的软帘走了进来,一脸惊讶的说着:“夫人,大小姐,姑爷在外面求见呢。”
薛氏和陆锦澜一听,也都有些惊讶。
虽说两家已经定下了亲事,但做姑爷的大抵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才会上门拜见岳父岳母。可今儿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么周舜钦竟然来了?
再者,本地习俗,男女定亲之后,直至完婚的那一日掀开新嫁娘的红盖头,两人是不能再见面的......
所以一听完绿檀的通报,陆锦澜就看着薛氏,问她:“母亲,您这会儿要不要见他?”
薛氏想了想,到底还是说着:“他是个做事稳妥的人,必然不会无缘无语这个时候到咱们家来的,许是有什么大事,又或是有什么急事也未可知。至于你......”
陆锦澜不等她说完,已经起身站了起来。
“女儿明白。我这就到冬暖阁里面去避一避。”
现如今周舜钦已在门外了,但凡她一出去,是必然就会看到他的。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到冬暖阁里去避一避,等周舜钦走了她再出来。
只是转过身一边往冬暖阁走的时候,一边陆锦澜心里难免就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也不知掉周舜钦今儿忽然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