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见我老婆子老了,就觉得我在这个家里就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了不成?”
薛老夫人的为人虽然威严,但一般对着小辈们的时候她都很少发脾气的。有时候甚至小辈们做错了事,她也不过一笑置之罢了。便是家里的生意和后宅里的事,她很多时候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今日这般发脾气,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在座的其他人见状,哪里还敢坐着?一个个的都起身站了起来。
只是他们待要劝慰薛老夫人或季氏一两句,但目前这样的情形下,又有几个人敢开口说话呢?最后也就薛氏一边抬手轻抚薛老夫人的胸口,一边轻声的劝她别生气罢了。
到底她们两个是亲母女,是旁人比不了的。而果然,薛老夫人在薛氏的劝慰下,沉着的面色较刚刚好了不少。
但这样的一幕落在季氏的严厉,就只觉得刺眼至极。
这一对母女分明就是她的克星!当年一个在家里做小姐的时候院子里面伺候的丫鬟仆妇比她这个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宗妇还要好,就连出嫁的时候都带走了那么多的嫁妆。至于另一个,虽然说这些年明里是让她管着家,但哪一次有大的开销的时候不要过去请示,征得薛老夫人的同意才可以?
她嫁过来都已经二十多年了,也一直费心费力的操持着中馈,但这二十多年,薛老夫人却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放权给她。
而现在,薛老夫人竟然想要越过她,直接将她儿子的婚事给定下来!
而且薛老夫人想让她儿子娶的人还是陆锦澜。她自己女儿生的女儿。
这一对母女实在是欺人太甚!
于是季氏再也忍耐不住,不管不顾的就开口对着薛老夫人嚷道:“我自问嫁到你薛家这二十多年,对这个家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对着你这个婆母也都是毕恭毕敬的。是,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比不过你的女儿,我也没想过要同你的女儿比。但你以前再如何的宠她也便罢了,我都是不管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踩在我身上,要牺牲我来成就你女儿的幸福。我告诉你,这个我是肯定办不到的,你也别想了!”
季氏此话一出,屋里一时安静的简直就是落针可闻。
从没有做儿媳妇的敢这样跟婆婆说话的。此话一出,季氏不啻于就要跟薛老夫人撕破脸了。
薛氏闻言,抚着薛老夫人的胸口的手也是一顿。
她是有想过季氏会抗拒让薛丹溪娶陆锦澜,但她却没有想到季氏竟然会抗拒到这个地步。
到了现如今这个境地,怎么还能让陆锦澜嫁给陆锦澜呢?且不说嫁过去之后季氏定然会嗟磨陆锦澜,就是她也不愿薛老夫人和季氏再这般吵下去了。
再如何,也不能因为她和陆锦澜的缘故,让整个娘家过的不安分啊。
就要同薛老夫人说不然就算了吧,这门亲事不成也罢。
但她不过才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已经被薛老夫人给抬手制止住了。
薛老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现在事情发张到这样的一个地步,早就已经不再是季氏反对让薛丹溪娶陆锦澜的事了,而是季氏要将她自己这么多年存在心里对她这个老婆子的不满都说出来,发泄出来呢。
于是在止住薛氏要说的话儿之后,薛老夫人就面沉如水的望着季氏,淡声的问着:“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踩在你的身上,又要如何牺牲你来成全我女儿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