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日在户部官署遇到陆弘文的时候,周舜钦却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但宠妾灭妻,甚至还动手掌掴自己的亲生女儿。
陆弘文这个人虽然才能欠缺,但察言观色却是一流。所以纵然周舜钦平日在官署时面上的神情变化不大,但陆弘文还是很敏感的察觉到今日周舜钦对他的不友善。
陆弘文心里其实还是十分忌惮周舜钦的。
他辛辛苦苦在惯常钻营多年,花出去多少银钱,才勉强坐到这个户部右侍郎的位置上,但周舜钦却才二十六岁的年纪,就坐到了户部左侍郎。现在眼见着户部尚书的年纪到了,只怕过些时候就会致仕,归老还乡,到时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很可能就会落到周舜钦的身上。到时他可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所以陆弘文对着他的时候哪敢不小心翼翼的。
于是这一日陆弘文在户部官署的时候都过的心不在焉的,即便散值回家了,他也依然在琢磨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周舜钦不高兴了。
白姨娘今儿一整天却也不高兴的很。
前几日好不容易得薛氏松口,要交出管家权,她立刻高高兴兴的遣人去薛氏那里拿了一应库房的钥匙,又去账房将陆家这几年的收入开支账簿都取了回来仔细的翻看了一番。
她是越看越高兴,因为陆家的开销虽然大,但收益却更加的可观。
而这些收益,除却陆弘文的俸禄,和他名下的两个庄子,另外所有的收益就全都来自于薛氏的田庄和铺子。
白姨娘认真的数了下,就发现薛氏的田庄和铺子加起来一总竟然有十七个之多!
要知道就算京城中钟鸣鼎食的百年世家,田庄铺子想必也不过这些罢了,那还是一大家子人,到了年底各房都要给分红的,但薛氏一个人却有这么多。
也就难怪陆弘文为什么会一路官运亨通了。那完全就是用银钱堆出来的!
从前白姨娘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十分清高,眼里是看不出金钱这种俗物的,可自打她们家被抄了之后,她可太清楚银钱有多重要了。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她手里有了银钱,她就能设法将她远在流放之地的亲人给救出来。再在山清水秀,气候温暖的江南买个大宅子安置他们,让他们下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但是她身为一个整日只能困于后宅的弱女子,想要挣到大量的银钱可就太难了。她也没有经商的头脑。思来想去的,也就只能盯上陆府的管家权了。因为她知道薛氏这人十分重情,一心一意只为陆弘文打算,她的好些嫁妆都和陆府的收益绑在了一起。而薛氏可是通州首富的掌上明珠,她的嫁妆必定很丰厚。
经过她的处心积虑,现在管家权终于如愿到了她的手里。她也惊喜的发现薛氏的嫁妆果然极其丰厚。
她已经在开始畅想着,她能借助掌家这件事捞到很多的银钱了,她的亲人也很快就能从那苦寒之地回来,在桃红柳绿的江南安家。
白姨娘太着急拿到银钱了,于是她特地按照账簿所记录的,将薛氏每一个田庄铺子过来交银子的日期都记了下来。
按照记录,这日该有一家绸缎铺子过来交上个季度的收益才是。
而且白姨娘还仔细的查阅过以往的记录,这家绸缎铺子的收益是极好的。一个季度的收益就抵得上陆弘文名下两家田庄一年的收益。
于是她从早晨起就一直开始等着绸缎铺子的掌柜过来交银子。但她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却依然不见人影。
就遣了心腹丫鬟去大门口张望。不想丫鬟去了一炷香之后却跑回来告知她,说今儿上午那家绸缎铺子的掌柜就已经来过府里了。
有汀兰居的吴妈妈就从早起一直等在大门口,等到那位掌柜来了,直接领着他就去了汀兰居。那笔收益银子,想是已经交到了夫人手里。
白姨娘一听,只气的立刻就砸碎了炕桌上放着的一只釉里红松竹梅花纹的盖碗。
她可是用了诸多手段,在陆弘文面前吹了无数的枕边风才将这管家权拿到手里的,为的就是能多多的捞一些银钱。
但现在眼看就有几万两的银钱进账了,却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她如何能甘心?
当下她只气的立刻就起身站起,抬脚就一路气势汹汹的往汀兰居而去。
不行,她是一定要将这笔银子给拿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