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锦澜安全的进了马车厢,周舜钦这才随后也矮身钻了进去。
陆锦澜今儿出来的急,小厮套的马车并非外祖母在她及笄那年送她的那一辆。那一辆马车的车厢是很大的,坐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现在的这辆马车是家中惯常用的那一辆青帷车,车厢里的空间却是比较狭小的。
先前陆锦澜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尚且还不觉得,但这会儿周舜钦一坐了进来,她立刻就很尴尬的发现车厢过于狭小了。
甚至她的膝盖都能触碰到周舜钦的膝盖......
陆锦澜也只能竭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看得出来周舜钦也是在竭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的,但就算是这样,在马车走动颠簸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膝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触碰在一起......
陆锦澜一张脸羞的通红。为免周舜钦会看出她的窘迫来,她只能低垂下眉眼。
就看到垂在她身侧的一角石青色的披风。
这是先前周舜钦递给她,说暂且能为她遮挡风雨的那领披风。这披风应该是杭绸的料子,上面有竹叶暗纹的图案,是一种内敛的华贵。
披风上还有陆锦澜熟悉的沉水香气息。不过与刚刚相比,这股沉水香的气息却是要浓郁一些的。因为现在披风的主人就坐在马车厢里面。
看到这披风,陆锦澜不由的就想到周舜钦宁愿后背全都被雨水打湿,却也要护好这披风,拿来给她遮挡风雨......
这个人,明明他背上的伤口一直都没好,是见不得水的,却还依然挂念着她是否着了风寒。
陆锦澜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略略向前,就看到周舜钦规规矩矩的坐着,两条长腿并在一起,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膝上,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他分明也是很紧张的。可他后背的衣裳这会儿肯定都已经湿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口有没有见血。
陆锦澜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开口低声的问着:“你背后的伤,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觉得疼痛?”
周舜钦没有想到陆锦澜竟然会问起他的伤。她这分明就是在关心他!
于周舜钦而言,陆锦澜这一句问话无异于天籁之音,他向来沉静的一个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静默了片刻之后,等胸腔里的一颗心跳的不那么快了,他才温声的说着:“无妨,你,你不用担心。”
“总是那日因为之故,才连累周大人受了这伤。”陆锦澜依然没有抬头,但说话的声音却满是歉意,“我心中实在是就愧疚难安。 ”
这却是她的心里话。对于周舜钦,她其实是不想麻烦他的。她这辈子其实并不想再和周家的任何一人有接触,但她这才重生多长时日,却和周舜钦都已经见了两次了。
而且这两次她都承了周舜钦不小的恩情。
周舜钦听她这般一说,一颗心越发的跳如擂鼓的。耳尖处竟开始有些发烫起来。
却还是竭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愧疚难安。”
说着,他翻过手掌,将先前叶兰舟抛给他,他一直紧握着掌心里的那只小瓷盒递了过来。
“你脸上的伤,若再不处理,只怕稍后就会红肿的更厉害。这药膏可以止痛去肿,你快敷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