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那间雅座不愧是楼主人专属,内里不但较其他雅座要大上一两倍,陈设更是不同。
一水儿由名贵的紫檀木打造的家具,看着是一种内敛的华贵。
其余诸如架上放的古书,墙上挂的名人字画,瑶琴之类,每一样都是精品。
周舜钦和谢知蕴也是出生官宦世家,见识不可谓不广,但他们两个见着雅间里的这些东西也都十分惊讶。
周攸宁自不必说。他转过头,默默的看着陆锦澜。
从前陆锦月曾同他说过,她长姐陆锦澜生性豪奢,屋里的首饰衣裙就有好几十箱。出去若看到什么好东西了,但凡她喜欢,是从不看价钱的,立刻就要买回家。
那时候他只觉得像陆锦澜这样的女子是压根就不能娶为正妻的,因为她压根就不晓得勤俭为何物,只会一味的败家。
但现在看来,她名下竟有吹雪楼这样的产业,那就难怪她屋里会有那样多的首饰衣裙,买东西也不看价钱了。
因为她是有豪奢的资本的。
就在他看着陆锦澜发呆的时候,孙掌柜已经领着另一个小二哥过来了。
小二哥双手捧着一只黄铜盆,盆沿上搭了一条干净的细布巾。
将铜盆放在桌上,小二哥退下。又有好几个小二哥鱼贯而入,有的奉茶,有的手里捧着的填漆茶盘上放着的则是一碟碟精美的茶点。
孙掌柜手里的大漆托盘上放着的则是装着止血药粉的甜白釉瓷瓶,以及叠放的整整齐齐,用来包扎伤口的白纱布。
“大小姐,”
他微微躬身,恭敬的问着陆锦澜,“请问是否需要小人为这位公子上药?”
这位公子虽然是大小姐的朋友,但大小姐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儿,总不能让她为这位公子上药。另外两位公子看着也是养尊处优的,不像是会伺候人的,那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出面来做这件事了。
陆锦澜转头看了周舜钦一眼。
他正坐在临窗的一张圈椅中。有日光穿过大开的槅扇窗子照进来,落在他乌黑的发,疏朗的眉眼上,他面容柔和沉静。就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暖玉,整个人从里往外的都散发着温润剔透的气息。
这样的一个人,后来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事,才会变成人人口中惧怕的奸臣?
陆锦澜看着周舜钦,难免就想的有些出神。却不提防原本正在和谢知蕴轻声说话的周舜钦忽然就回过头来,她就恰好对上了他一双黑沉如幽潭的眸子。
陆锦澜胸腔里的一颗心霎时跳如擂鼓。忙转过头,看旁侧墙壁上挂的一张梧桐雪兔古画。
等到心神略定,她才对孙掌柜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孙掌柜了。”
周舜钦虽是为护着她才受的伤,但她想了想,她还是不能亲手为他包扎伤口的。
上辈子的事就如同一根刺,始终横亘在她心里,这辈子她不想再同任何一个周家的人有牵连了。
想到这里,刚刚还因为和周舜钦对视引起的心中慌乱羞赧立刻平静下来。她伸手拿起小二奉上来的青花缠枝莲纹盖碗,垂眼慢慢的啜饮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周舜钦虽然进了雅间之后就一直在和谢知蕴说话,但其实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着陆锦澜。
就知道刚刚陆锦澜在看他。
明明他心中难掩鼓噪紧张,手掌心里都沁出了汗来,但还是做了十分从容淡定的样子出来,转过头去看她,对上她的一双盈盈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