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一开始还说他是为夫人着想,要让夫人好好的休息。可那时候夫人的病明明就不重的。后来夫人不同意,老爷就发起脾气来。说白姨娘是官宦之女,识文断字,端庄典雅,从小儿就学的掌中馈,夫人不过是个商户之女,见识哪里能比得上白姨娘?将掌家权交到白姨娘手里,让她来教导他的子女,陆家往后才会兴旺长久。”
“夫人当时也实在是气极了,就说论什么出身呢?若真论起出身来,那姓刘的,姓杨的祖上还是做皇帝的呢,难道他们现在还要到处去说自己是皇家的后人,在人家面前端王爷的架子不成?任凭她白姨娘家里以前出过什么官儿,但她现在就是用银子,还是你用我的银子买来做外室的。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将她接回来,给她一个姨娘的身份已经是很抬举她了,不然我就是让她做个丫鬟,你能如何?但你现在竟然跟我说让我将掌家权交给她?那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老爷就恼了。指着夫人的鼻子好一通骂,说她竟然瞧不上白姨娘?说夫人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张口买这个买那个的。还说他和白姨娘这样的官宦之家出身的人最瞧不上的就是银钱那些个俗物。还骂夫人眼里只有钱,俗不可耐。然后他气冲冲的一甩袖子,摔门就走了。夫人当时就气的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而自打那之后,夫人就开始懒懒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病也就日渐的加重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陆锦澜能体会到,上辈子到最后她可不就是这样么?
那是被自己全心付出的人伤的太深,就开始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啊,从前的那番心气慢慢的就都散了。
她记得那位叶大夫就曾对她说过,你这是心病。你若自己不想活了,任凭我医术再高超,给你用再好的药,都是救不了你的。母亲这段时间想必也是如此,所以看着她就总是懒懒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像父亲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当母亲这般付出。
陆锦澜静默了片刻,忽然就轻声的笑了起来。
“既然父亲想让母亲将管家权交给白姨娘,那便交给她又何妨?”
“小姐为何这般说?”吴妈妈听了她这话却是大吃一惊,她看着陆锦澜,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夫人可是老爷三媒六聘娶过门的正房夫人,她白姨娘却不过是个花夫人的银子买进来的妾室罢了。哪有夫人这个做正房夫人的将管家权交给妾室的道理?传出去旁人会怎么看?”
陆锦澜微微的笑着:“我当然知道这事若传出去旁人会当成个笑话看。但吴妈妈,这可是父亲主动提出来的,即便是要看笑话,那也是看他和白姨娘的笑话,对母亲,大家都只会怜惜,以及觉得她大度,能容人。”
“再者,吴妈妈,您仔细的想一想,母家操持府里庶务的这些年,往里贴进去多少她自己的银子和东西?但父亲可曾有过半点儿感激?反倒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难道您想让母亲继续往这个家里贴钱贴东西,却让父亲和白姨娘每日都过的轻轻松松的,还要花着我母亲的银子,用着我母亲的东西过着奢侈的日子?最后母亲落下的竟然还是一句眼里只有钱,俗不可耐这样的话?”
“既如此,母亲为什么还要劳心劳力的操持这个家的庶务?倒不如就将管家权交给白姨娘,正好母亲也不用再往这个家里贴她自己的银钱和东西了。”
说到这里,陆锦澜冷笑一声:“到时我倒要看看我父亲和白姨娘这样官宦之家出生的人瞧不瞧得上银钱这些个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