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透过窗子看着院里的景致。
残冬已过,从假山石上垂下来的迎春花已经开放。嫩绿色的叶片,鹅黄色的花朵,在早春的风里恣意的舒展着。
青石甬路旁高大的玉兰树上结了很多鼓鼓囊囊的花苞。更远一些的那两株海棠树上结的花苞虽然要小一些,但看得出来很密集。还有墙角的那一株桃花,树干上面已经抽出了细长的嫩叶......
可以想象得出,等到天气再暖和一些,这院子里的花都开放了,那该是多么姹紫嫣红的一片美景。
不过陆锦澜知道她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成亲之后夫君多年的冷落,婆母的嗟磨,主持中馈的劳累,早就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特别是去年她小产之后正悲痛之时,却让她亲眼看到她的夫君周攸宁正同她的妹妹颠鸾倒凤,恩爱非常,这更让她心灰意冷。
平心而论,当年虽是她对周攸宁先动的心,但主动上门求娶的人却是他。即便婚后他曾坦言自己并非真心想要求娶她,不过是迫于祖母之命,陆锦澜也并未怪罪过他。
那时候她总是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她真心的待他好,时日长了,他心里总会慢慢的有她的。
所以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她收敛了自己骄纵的性子,学着洗手作羹汤,学着上敬公婆,下教小姑。家中庶务是她一手打理,遇上庄子店铺收成不好,府中入不敷出的时候她就偷偷的用自己的嫁妆填补。
甚至在婆母斥责她三年未有所出,要将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给周攸宁做妾的时候,她也忍着剜心般的痛,亲自操办了那场纳妾之礼。
自始至终周攸宁都是知道这一切的,但他却从不曾为她说过一句辩白的话。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何她三年一直无所出,因为这三年里他从未碰过她一下!
直至纳妾之礼的那一晚,周攸宁许是喝多了酒,走错了房,他们两个才算是真正行了夫妻间的敦伦之礼。
只是在床第间周攸宁口中一直叫的却不是她,而是月儿。
那时候陆锦澜只以为他心里想的是刚刚成为他妾室的品月,直至后来在水榭之中亲眼看到那不堪的一幕,亲耳听到那些令她心碎的话,她才知道他口中的月儿竟然是她的妹妹陆锦月!
一个是她掏心掏肺的夫君,一个是她真心以待的妹妹,没想到她们两个人竟然会背着她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来......
时至今日,即便距离发生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但陆锦澜想起来的时候依然会忍不住的觉得恶心。
她斜倚在迎枕上,闭上了双眼。
有日光从窗子里面斜进来,落在她身上,暖暖的,她恍惚欲睡。
却忽然听到一声带着嘲讽的笑声。
她慢慢的睁开双眼,就看到碧纱橱旁站着一个人。满头珠翠,一身的绫罗绸缎,打扮的格外华丽。
是她的妹妹陆锦月。
“今儿天气好,我来看看姐姐。”
陆锦月环佩叮咚的一路行来,隔着一张炕桌在陆锦澜对面坐下,面上是一副关切的神色,“可我怎么看姐姐过的一点儿都不好,连脸颊都清瘦的凹进去了呢。”
但可惜她眼中幸灾乐祸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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