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一听,连忙跪下,泣不成声道:“几位大爷恕罪,小人不是有心的。因为付家家规很严,下人如果不识字是不可以伺奉少爷们的,所以我与郭七才隐瞒不识字的真相,请三总管不要告诉大总管,要不然大总管一定会赶我们出府的,若那样的话,我与郭七一家老小都会断了生计。”
就连陶玉湖也是现在才知道陈三、郭七竟然是不识字的,他愤怒的说道:“你们竟然隐瞒了这么大的事,若不是因为你们隐瞒了此事,也不至于出这现今天的状况,我不杀你们就是你们的造化了,你们还有脸留在付家?!”
没想到这识不识字在付家竟然是如此“大”的事情!常问谁见陈三可怜,古道热肠再起,他对陶玉湖说道:“算了陶三侠,他也只是为了糊口饭吃,此事的发生与他们隐瞒之事并无直接关系。就算他识字,有毒的菜照样也会端上去,这改变不了什么,你就饶了他吧。”
陶玉湖余怒未消,对陈三说道:“既然常少侠替你求请了,我就暂且饶了你们,少爷你们是不能伺候了,你与郭七从明日起就去后院养马吧。你们可记住了,我只是暂时饶了你们,但愿三少爷没事,若三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我还是轻饶不了你们。”
陈三如获重释,叩头说道:“小人与郭七一定为三少爷祈福,愿上天保佑三少爷尽快好转起来。”
陶玉湖消了消气,喝道:“你们下去吧。”
陈三与李胖子这才退下,陶玉湖也告辞走了。
常问谁问王再笑:“你有什么看法?”
王再笑回答道:“至少现在我弄明白了一点——这毒本来就是给付我情下的。”
常问谁又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王再笑解释道:“这毒本来就是下在了付我情的盘子里的,因为这有毒的盘子底下刻着‘情’字,乃是付我情的专用餐具。”
常问谁追问道:“可是为什么这盘有毒的菜却先端给了付老大,再由付老大让给付我情?”
王再笑分析道:“这是因为负责给付家少爷们上菜的三个传菜家丁——陈三、刘五、郭七,只有刘五一个人识字。陈三与郭七怕被薛玉江知道自己不识字而被赶出付家,隐瞒了二人不识字的真相。
每次三人上菜时,刘五总是最后一个走,他不只是为了傻二少的周全,还要照顾不识字的陈三与郭七,指挥他们先上菜,这样三人就不会上错菜了。可是那次,刘五却急匆匆的先端着菜走了……”
常问谁打断他的话问道:“他为什么要先走?”
王再笑笑了笑,说道:“人都会遇到特殊情况,其中最让人不能自控的就是突然内急,家丁也是人,也会突然内急。你忘了陈三说刘五当时神色比较慌张了?那是因为他急着去茅厕……”
常问谁明白道:“哦,我还以为刘五有嫌疑呢,原来他是突然内急,所以他只能尽快上了菜好去蹲茅坑,自然没有空去管别人了。看来他上的菜还是有些‘味道’的。”
王再笑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他那“有点脏”的笑话,说道:“刘五是不可能有嫌疑的,如果他有嫌疑,他一定还会最后一个上菜,这毒也就下不错了。当然,如果是在平常,就算没有刘五的指挥,偶尔上错了菜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一次却不同。
三份菜如果是依次摆在桌子上,一般中间那份肯定是二少爷的,所以刘五端走了中间那份,他那份永远不会错。剩下两份都是在桌子两端的,郭七自然难以选择,可是他又不得不选,最终他拿走了大少爷的,上给了付我情;而陈三只能拿走最后那一盘——也就是付我情那份,上给大少爷付我心。
这样,付我情就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而付我心很有可能要倒霉。可惜这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书呆子付我心向来疼爱这个弟弟,他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付我情,特别是这一次,他即将离开付家远赴林家庄,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这位弟弟了,所以他又一次把自己最爱吃的让给他付我情!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已错上给了他的有毒的那份又被他亲手端给了这个最疼爱的弟弟。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陈三与郭七识字的话,那盘有毒的菜也一样会端给付我情……”
常问谁说道:“也是。本来不识字的陈三和郭七把菜调换了,可付老大把本来属于付我情的那份有毒的菜又让给了付我情,看来这冥冥之中已注定老付有此一劫了啊。”
王再笑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也不算是坏事,不是老付中毒可能就是付我心中毒。唉,好险呢,付我心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若中毒的是他,可能就当场毙命了。”
常问谁沉思道:“这样就解开了一个疑团,那就是凶手要毒杀的究竟是谁。如此看来,他要毒杀的本就是付我情,换句话说,下毒的人不可能是夏侯飞鹤主仆,因为他们要对付的应该是即将成为林家庄庄主的付我心才对。”
王再笑摇头说道:“也不一定。本来夏候飞鹤对付我情就有敌意,他的疑嫌还是很难洗脱的。不过依我来看,夏候飞鹤不会做这么没有水平的事,至少他的嫌疑小了很多。”
常问谁说道:“那除了夏侯飞鹤,还有谁有可能是凶手?”
王再笑笑了笑,问道:“厨房离宴会大厅这么近,在哪里才有机会下毒?”
常问谁想了想,叫道:“厨房和上菜的路上!”
王再笑同意道:“不错。也就是说有机会下毒的只有厨子和上菜的家丁。然而上菜的家丁都是一对一、点对点的为主人上菜,如果家丁在路上下毒,就算他拿错了菜,却也不会毒错人。比方说,陈三端错了菜,但是只要他将菜下了毒,端给他要毒的对象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去管这盘菜到底原本该是谁的。而现在毒虽然毒对了人,菜却上错了,只是被付我心阴差阳错的改了过来,这只能说明下毒的不可能是上菜的家丁。”
常问谁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下毒的只能是李胖子!”
王再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李胖子并不知道陈三与郭七不识字这个秘密,自然是把毒下在了带‘情’字的盘子里,然后把三个盘子依次摆在了桌子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环节上却出了错,这一上错菜,正好暴露了他才是下毒的人。”
常问谁想了想说道:“但是李胖子一个厨子绝对没有理由要加害付我情,他不过只是一颗棋子,他的背后肯定还有别人。”
王再笑道:“所以我们要夜审李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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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更时份,王再笑与常问谁悄悄来到厨房旁边李胖子的卧房,常问谁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他伸手一推,门竟然是开着的。二人对望一眼,暗叫“不好”,连忙窜入房中,只见地上一滩黑血,李胖子早已气绝身亡,倒在血泊里了。
常问谁连忙招呼附近的家丁过来,让他通知“洛北四侠”。
王再笑翻过李胖子的尸身,只见他背上两处致命伤竟然是巨斧造成的。
常问谁叫道:“‘程斧三式’?‘洛北双斧’陶玉湖的独门绝技!”
王再笑疑惑道:“难道是陶玉湖杀了他?”
常问谁肯定道:“陶玉湖分管厨房,李胖子又是他从扬州请来的,他自然有办法指使李胖子下毒。今天他在宴厅中一直在骂陈三,却并未责怪李胖子,原来他就是李胖子幕后的主使!白天我们当着他的面审问了李胖子和陈三,他便知道我们对李胖子有所怀疑,所以才杀人灭口!”
王再笑仍不相信,说道:“可是他又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