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识字,这是几个月前我儿子写给我的信,你给我念念?就当做吃包子的钱吧。”
老板娘善解人意,知道读书人讲究气节。一文钱可以逼死英雄,一个包子也可能令读书人丢了气节。
这世间大部分的老百姓是不识字的,要找先生写信、读信要花好些银子,老板娘收入微薄,舍不得花钱,所以一直藏着这封信。
宁羽衣打开信件,认真看了一遍,脸色微变,然后马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淡定样子。
老板娘一边整理蒸屉里的包子,一边关心问道:“小哥,快给我说说信里面写的是什么?”
宁羽衣想了一下,笑了笑说:“其实没什么,你儿子也就给你报个平安,说他在太白城里面谋了一份好差事,唯一不好的就是要经常出远门,所以没办法回来探望您。”
老板娘憨厚地笑着说:“这臭小子,难怪快一年了都没回来一次,原来是这样子,吓得我还担心他出什么意外了呢。他爸死得早,也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拉扯大的,不容易啊,所以刚才看见你,就像看见我的儿子一样。这臭小子,下次回来看我不教训他!翅膀硬了会飞了不是?都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娘等他回家!”
老板娘叉着腰装出生气的样子,但眼睛里都是笑意。
宁羽衣偏过头去,不忍看她,默默捏紧了手中的信纸,露出的一角信纸上明明白白写着“秋后处斩”四个大字。
这年头民不聊生,官府和修真门派互相勾结,各取所得,老百姓则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惨淡营生。
老板娘的儿子一直找不到生计,被逼落草为寇,官府抓住他后说他勾结强盗,抢了某位富商的米粮,草草审理便处斩了。这封信其实就是官府送来的判决文书,老板娘不识字,还以为是儿子写给他的信,一直珍藏至今。
宁羽衣深呼吸一口气,放下信纸,用茶碗压在桌面上,然后和老板娘告别。
既然天道不公,那就让我替天行道吧。
修真修真,修的就是那份真。
宁羽衣离开小店,顺着大路走到镇中心。
镇中心十分热闹,酒楼茶馆青楼客栈样样都有,许多穿着光鲜亮丽的富人或谈天说地,或听曲唱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忽然,一座酒楼上面发出了嘈杂的声音,然后听到有人叫了一句“找死!”,一名大汉便从酒楼上跳了下来,狼狈逃窜。
马上又有两人从酒楼上飞跃下来,姿态优美,动作沉稳,很明显有些道行。
两个人都是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手里提着剑,对那名拼命逃跑的大汉背影喊了一句:“太白宗办事,闲人勿扰!”
好大的口气!
说完,两人便追了过去,动作极为迅速,一眨眼就是十几丈距离。
“抢劫呀,太白宗公然抢劫呀!”大汉十分猥琐,如同一条游鱼,在集市里钻来钻去,一边逃跑还一边不忘大声叫嚷,希望有人能帮他拦一拦身后这两人。
其中一名太白宗的女子气愤骂道:“恶徒莫要血口喷人!”
坦白说,光从双方的形象样貌,再加上太白宗的背景,现场没有人会相信是太白宗在抢劫,反而觉得那名大汉贼头贼脑的,一看就是坏人。
追了一段时间,另一名太白宗的女子抓住机会,念了一句“敕!”,手中长剑如弯弓射箭,飞出去插进大汉的后心。
大汉惨叫一声,便死绝在地。
两名女子追到大汉的尸体旁边,从他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收入怀里。
大庭广众下出了命案,马上有官差带着人奔跑过来处理。
两名太白宗女子亮明了身份,官差自然是对她们恭恭敬敬。
太白宗一向是名门正派,而且声名远播,在十境山这一带说起话来比地方官还管用。
官差和两名女子聊了几句,便对围观的老百姓大声说,刚刚死掉的这人是十恶不赦的江湖大盗,刚好太白宗两位真人路过此地,帮助官府解决了这个恶贼,实在是本镇的荣幸。
围观的老百姓们不明就里,只听到杀死的是恶人,便大声喝彩。再加上两位女真人长得貌美如花,又是名门正派,看上去就明摆着是侠女嘛!
官差命人将大汉的尸体拉走,另外派人清洗街道,这桩命案便草草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