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部队大院,老爷子从部队里请的炊事班的老班长来监工,一大堆子炊事员给掌勺,一桌子二十道菜,十道热菜十道凉菜。当时老班长过来找过老爷子,说这菜不合规制,你知道老爷子说什么么?”
陆泽摇头!
“老爷子说规制个屁!”陆江好像想到什么好像的场景,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老爷子说,我就知道十道热菜十道凉菜取个好口彩,十全十美!不过到最后老班长也没听老爷子的,自顾自给安排上了!后来老爷子也不好生气,喝了好一顿闷酒!”陆江想到这终于呵呵的笑出声来,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摆了摆手:“跑题了跑题了!说正事!不告诉你们这些事,其实就是陆洋定的,当时局势已经有点紧张了,大嫂二嫂都挺着大肚子,陆洋就找到老爷子,说是父辈债不能让子辈还,这些事就要瞒着你们,能瞒多久瞒多久!要是他们能解决掉更好,若是解决不掉,也希望从你们这辈起就做个普通人吧,做个有能力的,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他不忍心!”
陆泽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再次静静的等待着。
“当时陆海已经在学武了,境界还凑合,刚突破乙级!我比较笨,又懒散,学武学的四不像,不成器!”陆江拿着杯子喝酒却发现杯子空了,干脆丢掉了杯子直接拿起啤酒罐来仰头就灌,咕咚咕咚的把一罐啤酒都喝光后一把捏扁了易拉罐这才继续说道:“后来,陆洋就死了!那次死了好多人!华夏叫的上名号的武学宗师、道家真人、佛家的和尚和社会上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有各种各样奇怪本事的人几乎都死绝了!我们住的军区大院里,几乎是一夜之间遍着缟素,家家户户都挑白灯出殡,只是出殡的棺材里几乎全他娘的是衣服,一个死人都没有!”
陆泽咽了口口水,那种场面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
“人死了,就死了,日子还得过不是?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那时候家里兄弟姐妹都多,不像现在一家就一个!大的死了小的就不甘心,闺女死了儿子就不甘心!虽然死的人多,但是那个时候突然一夜之间觉醒的、晋升的同样不少!”陆江又拿起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突然转了个话题:“你有没有碰到同学问过你,为什么你和陆帆都在东北军校,为什么陆家没人去中央军校?”
“碰到了!刘自言和...”
“小罗榕是吧?娘兮兮的,漂亮小姑娘白给你当老婆还不乐意,害什么臊啊?”
“那你和罗教官还不是没下文!”陆泽脱口而出,不为别的,就是不想在这位面前弱了风头。
陆江沉默了,沉默了半天,这才笑着摆了摆手:“大人的事,小孩子操什么心!说正事!因为当初姓高的是想让我去中央军校...”说着伸着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说姓高的是不是神经病?当时我都二十多了!他让我去!”陆江无声的笑着,虽然没声音,却很开心的样子:“我当时就跟姓高的说了,说老子不去!要去也得把这名额留给我侄子侄女去!结果他娘的姓高的居然就生气了,小肚鸡肠的!”
陆泽恍然大悟,之前罗榕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是不知道答案他也无法回答罗榕的问题,现在终于知道其实他陆家还真的有一个去中央军校名额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洋当初跟姓高的打过什么招呼还是怎么的,反正那家伙就是死活都不让你和小帆帆到中央军校去。不过这正合我意,陆洋说过的,让你们远离这个圈子的,咱别的不行,就是听话这事做的绝对到位!”陆江一脸的洋洋得意,只是他的语气和心态,好像和他的表情不太相符罢了。
陆泽继续沉默着,看了看桌上那杯陆江倒给他的啤酒,想了想终究是没动。
“对了,说起来,你知道陆洋和姓高的是什么关系么?”陆江突然又丢出一个问题来。
“啊?”
“看你小子这表情就是不知道咯!”陆江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确定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这才放低声音说道:“当初那个年代有十几个天之骄子!圈子里称为七仙四圣,十一个人!当然其实数量远不止十一个,只不过后人说起来习惯了罢了!陆洋和姓高的都是七仙之一,当然还有小罗榕的父亲,罗子义也是七仙之一!陆洋厉害吧?”陆江仿佛是说道了高兴事,喝掉了手里的啤酒之后马上又拿了一罐仰头喝掉,接着又取出一罐来拿在手里:“陆泽啊,你该高兴和自豪的你知道么?若不是陆洋要求,而且实在是死的太早,你现在在这个圈子里最少是个太子爷的身份!是这帮小毛头里身份最高的那一小波人之一!可惜了,陆洋的光你是沾不到了,大嫂也是有点倔的,明明孤儿寡母的过日子都紧巴巴的,每次我和陆海寄钱回去还死活不收!说什么老二还有媳妇有闺女,开销大她不能收。说什么老三还没结婚得攒着钱娶媳妇!真是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有钱还不要,我和陆海在部队能花几个钱啊?他陆海一个将军,津贴花的完么?”
陆泽看着面前这个从来没见过的老叔,这个从来都是一副不着调模样的校长,这个从小到大只要一见面就只会欺负他的亲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江沉默下去,不说话了,只是一罐一罐不停的喝着啤酒,地上很快就丢满了一地被捏扁的易拉罐,不知过了多久,陆江长叹了一口气:“哎!我记得我们三个小时候,陆洋总是特仗义,特有哥哥的样子,只要跟别人打架,他总是护着我们俩,总是说什么他是大人了,他在就不能让我和陆海受欺负!屁呀!大个十几岁的小屁孩罢了,装什么大瓣蒜?他还老跟我们说,不让我们骂人,不让我们干这个,不让我们干那个的,烦死了!只是最后他走的时候,也没跟我们打声招呼啊,等再知道的时候,就是从阵亡通知书上看到人了!”陆江已经有点醉了,说话也开始大舌头了,他抱着手里的啤酒罐,突然指着陆泽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着那张纸都没说话,感觉特坚强似的!其实背地里哭的可惨了,他们都不知道的!就我看着了!”
陆泽不知道,他对他的父亲可以说除了那张照片什么印象都没有,陆江跟他说的这些都是他第一次知道第一次听说!
“哎!你知道为啥今天跟你说这个不?”陆江灌了口啤酒问道。
“不知道!你说要聊聊天!”
“是呀,聊聊天!”陆江点头:“只是聊聊天罢了!”陆江晃晃悠悠的起身,一手按着陆泽的肩膀使劲的拍了两下:“十七岁了,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就该干点大人该干的事了!”
陆江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仰头喝掉了罐子里的最后一点啤酒,手一翻一口长刀出现在手上,他头也不回的往后一丢,长刀打着旋一下子钉在了桌子上:“这口刀叫鹿鸣,是陆洋当年的武器,把这东西取回来可费了不少劲,好好收着,有空研究研究!”那边已经拧开门把手的陆江一边出门一边说道:“今天跟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其实是因为,今天是陆洋的生日。你不用自责,因为之前你从来不知道!但是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
陆泽看着已经离开的陆江,又看了看钉在桌上的鹿鸣,伸手拿起那杯啤酒一饮而尽!
真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