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临近开学了,洪天明突然哭着、闹着说他不想上学了,郑淑玉问他,你不上学要做什么呀,他说,只要不读书,让他做什么都行,郑淑玉一脸无奈说:“你虚岁也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就算你能干什么,也不会有人要你呀,况且,你又什么都不能干,还是回学校去读书吧。”“天朗比我大不了多少,他学习还比我好呢,为什么他可以拜师学艺,我不去读书就不行呢!”郑淑玉反问他:“关键是你不上学干什么呀?”“我下地干活。”郑淑玉笑了:“你还没有锄头把子高呢,哪个小队会要你!”,洪天明抹把眼泪说:“娘,这话可是你说的,如果有小队要我,你可别让景然叔和我哥阻拦我。”郑淑玉叠着衣服说:“行”,洪天明又说:“一言为定”,郑淑玉放好衣服,把秀秀从炕上抱了下来,她对小女儿说:“走,秀秀,我们去看爷爷。”郑淑玉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蛋糕,天明瞪大眼睛问道:“哪里来的蛋糕”,郑淑玉说:“昨天你景然叔家的女儿洪新蕊从县城回来,你姐姐让她带回来了几盒蛋糕,除了给你大爷送去了一盒,抽屉里还有两盒,一盒是散开的,想吃就自己拿吧,别都吃光了。”,郑淑玉说话的口气就像在跟儿子汇报工作,刚才天明还在又哭又闹呢,自己这番话多少有些讨好他的成分,郑淑玉让天明出门的时候把门关好,说完就走了,其实,她心里是挺高兴的,因为昨天洪新蕊告诉她,鹃子从县京剧院调到了县政府,而且还成了正式职工,是魏书记亲自办的,郑淑玉一听就明白了,魏书记是因为景山的事在还她家一个人情,这里也有爹和大大救过魏书记的因素,所以,郑淑玉送走了心蕊,她便带着蛋糕,头一个就赶到了大大洪金华家。而她爹洪金民家里,自从洪景山不在了,郑淑玉很少过去,因为小叔子洪景力一直都不待见他,上次去了,洪景力在西屋里,洪金民当着她的面夸上了天晴,爹也是,夸天晴也就算了,总捎带着损洪景力,他说,天晴小小年纪就开始挑起家里的大梁了,景力可倒好,仨饱俩倒,上不顾老,下不顾小,这个当叔叔的,还不如他侄儿懂事,何北花不爱听了,“蹭”的进了屋,先是瞪了郑淑玉一眼,说她不来就不会逗起老爷子的“咳嗽”,何北花冲着洪金民喊:“景力再不济也是你的儿子,值当在他嫂子面前这么埋汰他吗!再就说了,景山不在了,靠她娘家那点钱,天晴不去砖厂,她们一大家子人去喝西北风呀!”洪金民岁数越大,何北花说话的底气越足,把她气毛了,还不伺候了呢,洪金民现在也收敛了许多,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要不满意,就往地上吐唾沫,他“咯”了一声,痰没吐出来,洪景力进屋了,他个子矮,还驮着个背,人就显得很猥琐。洪金民和胡佳桃生的男孩子,个个人高马大,这个基因,也体现在郑淑玉几个孩子的身上了,洪景力垮耷着脸说:“嫂子,你不来家里平安无事,你这一来,莫名其妙俺就被爹骂 一通。”,郑淑玉满脸绯红,赶紧说:“我走,是我让你们全家不得安宁了。”从此,郑淑玉不再来洪金民家,平时,她都是让孩子带些吃的东西过来看看爷爷,这要不是想把这好事亲口告诉鹃子的爷爷,郑淑玉是不会去的,最主要的是她要让爹知道,魏书记不是什么冷血动物,这回破例给鹃子安排到了县政府,而且还是正式工,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他得下多大的决心呀,郑淑玉是想让爷爷劝劝景然,别再因为景山的事跟魏书记较劲了。 两家相距有半里地,平顶房一间挨着一间,砖房、土坯房衡量出一个家庭的经济条件,唯一相同的是家家有院子,户户有围墙,郑淑玉抱着秀秀,穿墙跟,过院落,脚步匆匆,碰上人,就打个招呼。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屹立在一片空地上,树下不远处,支棱着一个石碾盘,自从大队有了电磨,已经少有人再用这个石磨了,只有赶上停电,石磨才临时用一下,现在这里基本上成了休闲聊天的地方,磨盘就是人们屁股下面的坐椅,围一圈,能坐八、九个人。以前,经常有顽皮娃娃在磨盘的碌碡上面往磨盘跳,又在磨盘上跳到地下,这样来来回回,周而复始,直到精疲力尽,兴趣全无,才善罢甘休,回到家里,个个食量大增,气得爹娘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像你这样的吃法,要不了十天半月,咱们全家都得卷着铺盖卷,拿着碗去外面讨口要饭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已经少于见到再有孩子在磨盘上蹿下跳了,老槐树一片墨绿,几个老人坐在磨盘边上聊着天,看到 郑淑玉走过来,眼睛就一直跟着把她送到洪金民家的院门前。郑淑玉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还好,家里只有洪金民一个人。 洪天明不会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的,他锁上院门,就奔着村委会的方向跑去。他心里想,只要娘同意了,景然叔就会把他安排到生产队去,跑了一半路,他站住了,景然叔是谁呀,他可是阅人无数,经验丰富,老道得很,万一他嘴上答应的好,私底下跟各小队队长打招呼,都不要他,最终,他还是得顺着大人的意思,乖乖到学校去报到,想到这里,洪天明扭身去了五小队干活的地盘,他找到了五小队队长何满仓,何满仓是洪天晴的小学同学,而且,在班上两人是死党,有一次,洪天晴旷课偷了同学王成双家一只下蛋的老母鸡,捂死后藏在大野地里,然后,悄悄叫上何满仓,两个人躲到乱坟岗子上把鸡烤着吃了,鸡肉还没在胃囊里消化成屎的时候,王成双和他爹娘找上门来了,王成双说他和何满仓也是好朋友,是何满仓告诉他的,洪天晴返身进屋找出爸爸从爷爷家拿来的那根枣木棍子,顾不上王成双爹娘在院子里又吵又闹,径直闯到何满仓家里,对着吓得脸色煞白的何满仓脑袋就是一闷棍,好在那时候他人小,身单力薄,何满仓虽然脑袋出了血,但无大碍,结果,洪家不光赔了王家鸡钱,还加倍赔了何满仓的治疗费,洪天晴的爹洪景山就是用那根枣木棍子揍得他一个星期下不了炕,他爹说这是让他长记性,他真是记住了,他妈的何满仓就是个叛徒。十几年过去,当初年少无知的毛孩子,现如今都已是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了,偶尔在村里碰面,洪天晴依然对何满仓横眉冷对, 到现在,洪天晴都在记恨他,何满仓已经结婚生子,他一直想缓和两人的关系,可天晴就是不给他机会,洪天明就是想利用何满仓的这个心态,他找到何满仓说,你跟他哥缓和关系的机会来了,何满仓杵着锄头把子,一头雾水,他问道:“你说什么?”天明信誓旦旦的说,只要让他到五小队来,他保证让洪天晴跟他重归于好,何满仓笑了:“你想下地干活,这要是公社砖厂,一个个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钻。”那意思是傻子才下地干农活呢。洪天明发现了他的秘密,“哈哈”笑了起来,“原来你想跟我哥好是想让他帮你进砖厂,合着你是在玩盘大棋呀。”何满仓说:“谁不想呀,说正经的,你真的想下地干活?”洪天明点点头,行,就到五小队来吧,洪天明问他,:“我只问你一句,景然叔不同意你敢不敢要?”何满仓迟疑了一下说:“只要你来,俺就敢要。”洪天明掉头就去找洪景然去了。 洪景然见天明进来,心里想,刚解决了天朗的事情没多久,这小子又不安稳了,天明说他要到生产队下地干活,“行呀,”洪景然点点头,随口就答应了,哈,果然不出他所料,只不过天明不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给景然叔的,洪景然说:“可有一样,在队上干活,你只能算半个劳动力,一天五个工分。” 听着意思他已经下到了小队,洪天明对工分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他为的就是不去上学,听景然叔这个意思,他到小队下地干活应该没什么问题,洪天明笑着点点头。“走,”洪景然带着他到地里转悠去了,地里,各小队干活的地方相隔不远,洪景然见到小队长就说,俺给你们送来个劳动力,要不要,不要,就像是统一了口径,各队队长都异口同声的说:“不要。”洪景然这时候才说:“没人要你,就滚学校上学去!”“行!那边还有两个小队”洪天明心里偷偷的乐,前面不远就是五小队了,洪景然看了一眼,两人走了过去。离老远,五小队三组的孙桂兰看到村支书带着他侄子朝这面走来,一打听,才知道是洪天明要到生产队来,她来到洪景然面前说,支书,凭什么呀?这小子不就仗着有你这个当村支书的叔伯叔叔吗。洪景然愣住了,他还没见过有人会把下地干活当成是香饽饽的。洪天明也没有想到,这半路上还蹦出了一只拦路虎,而且还是只母老虎。孙桂兰是五小队三组的组长,这个组被称为三八组,清一色的大姑娘、小媳妇,干活两个不抵一个男的,磨洋工一个顶仨。 队长何满仓压根就没指望这个三八组能出多少活,他这个队长当的也挺憋屈的,整个一个小队,人多地少,没有一件像样的生产资料,别的小队,至少还有一头毛驴,几辆架子车,他这个小队,除了人多,任啥没有。要不是队长的待遇还算说得过去,何满仓早就撂挑子另寻活路去了,他媳妇蔡莲花说他不局气,没开眼,让他想法子跟天晴搭上话,有机会争取到砖厂去,何满仓说,他倒是想,可他这只是扁担挑子一头热,人家那里不来气呀,蔡莲花就埋怨他,你也是,天晴给你吃鸡,你还把人家给出卖了,叫谁都得记恨你一辈子,何满仓嘟囔道:“那时候不是小嘛。”洪景然带着洪天明来到他面前,没待洪景然开口,何满仓说:“ 天明来五小队吧,就安排在孙桂兰的三八组。”洪景然冷笑了一声:“你就不怕这子跟你调皮捣蛋哪?”洪天明赶紧说,叔,满仓哥要我,我现在就是五小队的社员了,这里没你村支书的事了,赶紧走吧。”天明怕景然叔再说两句,何满仓就变卦了,他一个劲的推洪景然,直到他洪景然推出了十几米。何满仓留下了天明,这让洪景然始料不及 ,他转念一想,天明肯定是买通了何满仓,不过,他也挺佩服洪天明,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这小子长大可不得了。洪天明没想到, 孙桂兰这拦路虎她还就当定了,村支书一走,她马上对何满仓说,三八组坚决不要洪天明。何满仓把她拽到了一边,他决定自己出点血,何满仓说,只要孙桂兰同意接纳洪天明,自己就把村委会每天给小队长的管理补贴的三角钱里抽出一角钱给她,这一角钱让孙桂兰松了口,可不曾想,这事很快让何满仓的媳妇蔡莲花知道了,五小队的会计何满军是何满仓的叔伯哥哥,村委会的小队长工作补贴每月底最后一天,由村里杨会计发放到各小队的会计手上,再由小队会计交给队长,何满仓让叔伯哥哥把他的队长补贴按每天一角钱给孙桂兰,还特意叮嘱他要保密,千万别让蔡莲花知道,村委会给各小队的管理补贴也不确定,主要是由村里副业盈利多少来定,有时就多一点,有时就少一点,何满军说,他每月要把钱交给媳妇,这也瞒不住呀,他问何满仓是怎么回事,何满仓只说他心里有数,别的他缄口不语,何满军犯了嘀咕,满仓怎么跟孙桂兰搅和在一起了呢?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孙桂兰三十出头,肤白颜润,有几分姿色,长着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她是外地女嫁给了当地汉,男人何老蔫是个木匠,何老蔫七岁死了爹,九岁没了娘,本村一个老木匠收养了他,老木匠是个鳏夫,自从收养了他,就带着他走村串乡,到处揽活,在给人家干活的过程中,就把手艺敎给了他,何老蔫二十六岁那年,老木匠积劳成疾,没多久就去世了。何老蔫其实叫何闹宽,整日就知道闷头干活,话少到村上很多人都没见他说过话,干脆就叫他何老蔫,别看何老蔫话少,在北京地铁做木工活干了一年多,竟然带回来一个俊俏媳妇,把何集村的小伙子羡慕的直嘬嘴:还是有门手艺好哇,何老蔫木工活做得细,既美观大方,又结实耐用,远地方的人都慕名而来,求他上门打家具,何老蔫来钱快,挣得多。孙桂兰落户在何集村,就得下地干活,何老蔫宁可按期给队上交罚金,也不让自己漂亮的媳妇在外面风吹日晒,他把孙桂兰当花瓶在家供着,小两口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就等着生个一儿半女了,真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两人结婚刚两个年头,孙桂兰肚子还没见动静,好日子就到头了,何老蔫一场车祸险些丢了性命,几年前初夏的一天,何老蔫坐马车去外村给人家打家具,马车在横穿公路的时候,被一辆飞驰过来的卡车撞翻了,何老蔫腾空飞出去十几米,摔在了公路的斜坡上,算他命大,马车上另外三人,包括车把式,都当场死亡。何老蔫口吐鲜血,被送到市医院,一检查,颅内出血,断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肋骨戳进了肺里,医生摘掉了他的两根肋骨,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肺,医生说,颅内出血无法做手术,只能听天由命,看他自己的造化啦。何老蔫命虽保住,但人基本上是废了,别说干木匠活,就是多走几步路他都累的喘不上气来,医生说,他能走路,已经是奇迹了。这一场横祸,让何老蔫多年积蓄一下子所剩无几,孙桂兰这个花瓶在家呆不住了,为了维持生计,只好下地干活,别看她没干过农活,人还是聪明,不到个把月,她就把队上的事摸的门儿清,何满仓索性把小队那些懒散的大姑娘,小媳妇组织起来,单独成立了一个妇女组,让她当组长,孙桂兰之所以愿意干这个组长,是因为除了每天正常出工有十个工分,小队还额外补贴两角钱,家里有个病人,看病吃药哪哪都要花钱, 其实她是一个听仗义的女子。 尽管如此,孙桂兰在村里还是落下了不少闲话,正因为如此,何满军怕满仓跟她有一腿,心里才一直惴惴不安,满仓老实本分,不能因为这事在村里被人戳脊梁骨。何满军想好了,这件事自己出面去跟他媳妇蔡莲花去说肯定不合适,他决定让自己的媳妇叶碧群去说,他挑了个晚上满仓到大队部开会的时机叫媳妇去找蔡莲花。两家是亲戚,当然不能让一个孙桂兰在村里坏了满仓的名声,更不能让蔡莲花浑然不知傻呵呵的蒙在鼓里。叶碧群答应了,她把自己拾掇利索,摸着黑就去了何满仓的家,两口子希望蔡莲花知道这事之后和满仓大闹一场,只有这样,满仓才会收敛,两人的意思是让蔡莲花尽快断了满仓对孙桂兰的这个邪念。叶碧群话是说清楚了,可蔡莲花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满仓是受害者,不要脸的人是孙桂兰,是她勾引她男人,这种女人,亏着是长在新中国,要是在旧社会,绝对是堕落到在青楼里做妓女,说她是青楼里的妓女都是抬举她,她就是窑子里卖屁股的窑姐!这种烂货就应该在她脖子上吊一双破鞋,围着全村游街!蔡莲花在叶碧群面前把孙桂兰一通乱骂,不解恨,踏着夜色,直接冲到孙桂兰的家里把她从炕上揪了下来。两个女人在屋里扭成了一团,孙桂兰的男人何老蔫,瞪着俩眼珠子,干张嘴发不出声,不知如何是好。叶碧群着慌了,她是出于好心,目的是想让蔡莲花知道这事之后赶紧阻止满仓,没想到蔡莲花没有迁怒于何满仓,而是大晚上跑去找孙桂兰拼命去了,这可咋整,她抱着蔡莲花交到她手上的两岁男娃娃小石蛋,急的直跺脚,就在她束手无策干着急的时候,何满仓回来了,叶碧群一见到他就催他赶紧去孙桂兰家,晚了保不齐要出人命。何满仓一听,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何满军到底没有守住自己的嘴,是他让嫂子给自己的媳妇通风报信来了。何满仓二话没说,扭身就冲出了家门,亏他及时赶到,才制止了一场女人的撕扯,他拉着已经是一头乱发的蔡莲花,两人一路无语,回到家里,何满仓当着叔伯嫂子的面才跟她解释,蔡莲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意识到是她误会了孙桂兰,蔡莲花换掉撕破了的衣衫,洗去脸上的血迹,又梳好头发,若无其事的坐到炕沿上。叶碧群打着圆场:“事情挑明了,心里不堵了,这反倒是件好事 ”她希望满仓别怪罪他何满军让她给蔡莲花透话。蔡莲花说:“ 哪能呢,都是实在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说了,这还不是为我们好,满仓,你说是不是?”何满仓点点头,他道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其实,他也想到砖厂去上班,砖厂的活和地里的农活相比,都累,但砖厂累归累,钱可是实打实挣到手了,自己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养家糊口不能光靠这点工分,尽管在小队无人能跟他比,可跟洪天晴相比,他在收入上就差了一大截,何满仓不服,不服归不服,他相信,如果他进了砖厂,肯定比天晴干的还要好,收入还要高,可是苦于没有门路,要想进砖厂,还得求天晴帮忙,听说砖厂厂长很赏识洪天晴,有天晴推荐,再求他叔伯叔叔洪景然放他走,这事就妥妥的啦,可两人打小结下了怨,至今见面如同陌路人,他几次上杆子给天晴赔不是,天晴压根就不搭理他,现在能让天晴对他改变态度的机会不是来了吗,何满仓把各队都不要的洪天明留在自己的小队,又让洪天明到孙桂兰的三八组,干点轻松的农活,可偏偏孙桂兰不买他这个小队长的账,说大天去就是不要洪天明,实在没辙,何满仓忍痛割肉,让出点钱给孙桂兰,何满仓就怕传到媳妇耳朵里才紧捂着,不曾想还是被何满军捅了出来,而且还把媳妇带到了他和孙桂兰搞破鞋的丑事上,你说气人不,好在何满仓性子软,怪也怪自己没有把事情对媳妇说,媳妇固然心疼钱,可是现在知道了他的目的,不也一脸平和吗。何满仓就是想讨好洪天明的哥哥洪天晴,他知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想松动天晴对他的看法,要一步一步的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叶碧群一脸尴尬,两口子不明原委,竟帮了倒忙,叶碧群看到蔡莲花嘴角还有点血,问道“你身体别的地方没伤着吧?那骚货净跟野汉子摸爬滚打,力气大着呢 ”何满仓说“女人打架喜欢抓头发挠脸,伤的全在面上。”叶碧群从炕沿站起身:“那好,天不早了,你哥还在家里等着我讲情况呢,只要你俩好好的,我和你哥就放心啦。”两口子把叶碧群送出来,两家只隔三个院落,几步路的事。叶碧群说“ 娃娃在屋睡觉呢,赶紧回去吧。”叶碧群走在路上想,孙桂兰的事总算整明白了,两口子关上门还会闹吗?其实叶碧群还是希望蔡莲花最好是闹一闹,对于有家室的男人,就是要警钟长鸣,时刻敲打着才能让他长记性,这是她调教自己男人得出的经验。叶碧群真是不了解蔡莲花,她才不跟满仓再闹了呢,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要自己的男人不是和孙桂兰搞破鞋,什么事都好说。第二天,两口子拎着鸡蛋上门赔礼道歉,孙桂兰还算通情达理,不再跟蔡莲花计较,也推掉了何满仓给她的一角钱,可是自打这以后,她把气撒在了洪天明的身上,归根结底,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地里脏、臭、累的活全让洪天明干,孙桂兰是想把他挤兑走,几个月下来,洪天明非但没有走,反而和组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打成了一片,整个组里无他不欢,嬉戏打闹皆成趣,跑腿卖乖小活宝,这些女人干活效率也比以前有了明显的提高,孙桂兰也就不再针对洪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