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又逢书院休息日的那一天,沈宸拿着写好的折子,一步一步踏上金銮殿的台阶。
正是早朝的时辰,他托着手中的折子和长卷,穿过两旁一众位高权重的大人们,穿过他的祖父林老大人,跪到了御台前。
他呈出了户部拨款修建岑州段运河的时候,层层盘剥,实际到岑州官府手中的,十不余七,此所余之七,又被修建运河施工队伍里带队的包工以各种借口克扣去其中之三,最后仅十之余四,能用到普通施工百姓身上,就这样,饷银还是能拖则拖。
而对于原本老屋祖宅在运河所经过之地,需要迁坟移居者,更是在洛家的教唆底下,狮子大开口,致使施工的进度基本陷入停滞。
而所有导致这一切的源头,不过就是因为岑州官府不偏不倚,不愿交出岑州两渠相会,将来必会繁荣的码头跟益州共同管辖。
而益州,早已经是洛家的天下了。
大殿之上,户部尚书洛保仁指天誓日地大喊冤枉,说三殿下血口喷人。
此时亲历一切的原岑州通判,厉朗,以人证的身份,跪到了御前。
人证物证皆在。
在洛保承还在天牢未出的情况下,户部尚书洛保仁当即被下了天牢。
就在所有人以为洛家这次彻底完蛋的时候,情况竟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狱中的洛保仁,拿出了岑州南面的云州段运河修建完成的消息。
他力指岑州夏从石办事不力,户部看出势头不对,才运作库银流向云州,想先修建出云州段给后面的岑州施加压力!
流回账上的饷银,最后的出处皆有账本明确记载。
此事一出,洛保仁从国库硕鼠巨贪摇身一变,成忧国忧民、足智多谋的好官!
庆丰帝把人从天牢提出来骂了一顿,说他私扩运河路线本身也存在问题,罚了三年的俸禄,就这样,滔天巨浪竟然渐渐的平息下来了。
外面不知所以的人,只觉得林家胡闹。
三殿下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两天一夜,晕过去后接连高烧几天,实实在在的大病一场。
没有人能想的到,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云州,会这么静悄悄的把一段河给修好了。
这事其实还是说明了洛家对南境的掌控力已经到了恐怖的阶段了。
但是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连庆丰帝似乎都觉得累了。
看起来又一场闹剧落幕。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无形的刀光剑影间有多凶险!
厉朗忐忑不安好几天,离他在早朝当堂作证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四殿下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为难他。
这种明知道头顶悬着一把利剑,但是迟迟不落下的感觉,比大刀阔斧地挥出一刀来,更加的熬人。
特别是他还忧心着岑州的一家老小,到如今,若是事情没成,还贴了一家老小的命进去,那他就成了老厉家的千古罪人了。
岑州的消息迟迟未到。
他在这满心的焦虑中,等到了沈敬。
还是上次的院子里,丫鬟听见敲门声,问外面是谁,还没听见答复,门上就传来巨大的踹门声。
厉朗赶紧就让那丫鬟让开,仅仅是迟了一步,门被踹开,下一幕就是挡在门后的丫鬟被踹倒在地惊叫出声。
沈敬带着人走进大门,直奔厉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