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崖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查出我母妃有身孕的时候,父皇高兴吗?”
“高兴啊!”高总管像是回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明明你已经是陛下的第七个孩子了,但是陛下高兴的就像是第一次有孩子一样,每天到楹晨宫来脸上都带着笑,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娘娘,半点不让马虎。”
沈云崖越听越迷糊,这皇帝老儿的样子,像是完全肯定原身是他儿子的样子,那最后为什么又会相信那段隐秘,赐了他毒酒呢?
高总管沉浸在一种祥和的氛围里,继续回忆道:“娘娘生产的时候,陛下就守在屋外,来来回回的踱步,把自己手都掐破了也不知道。你出生后,稳婆把孩子抱给陛下,陛下抱着孩子来到娘娘身边,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陛下流了泪。”
沈云崖心想有什么用,到如今父子两人那么多年不见,已经快成仇人了。
沈云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高总管这边得到的消息有限,贵妃当年显然是故意隐瞒了自己的来处,底下人又是懂规矩的,所以并没有什么传闻出来。
如有有一天自己能够进到楹晨宫,那里的一切都没有被破坏的话,或许还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慢慢吃了一块西瓜,“公公,你知不知道陈时这个人?”
“陈时?”高总管看着他,“集贤院主簿陈时?”
沈云崖点点头。
“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就是上次跟苍暮一块遇见的,看见苍暮对他还客客气气的,就有点好奇。”
“陈大人是个好官,集贤院在他的主领下,一直没有参与过营党结私,向来不偏不倚。陛下信任他,但是又不喜欢他,因为他从不讳言,有事直谏,当着众人面就能让陛下下不来台。陛下到底宽厚,这许多年了,再不喜欢,也没有太为难他。”
沈云崖想,为君之道,不过一个平衡之术。
现如今朝内派系林立,朝外各大世家彼此虎视眈眈,修一条运河都能让工程近乎停滞,那皇位坐的并不舒坦。
集贤苑是个要向各部输血的部门,要是屁股坐歪了,那就是大树从一开始就烂了,那还搞什么平衡?
皇帝老儿需要陈时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在那个位置。
而且就这一个陈时,不知道为他博了多少仁爱的名声!
哪舍得太过为难人家。
“这样啊,那以后倒是可以亲近亲近。”沈云崖笑说道。
“殿下,您就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还是别往陈大人面前凑了。那陈大人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钓鱼,听说能一天一夜坐河边上不腾地方,估计让你看着都无聊的慌!”
沈云崖眉一扬:“钓鱼?”
“对啊,他钓鱼的时候,不喜旁人说话走动。陈大人古怪,自己府邸不见客。说朝堂是朝堂,家里是家里,不能混在一处谈的,不然朝堂上事情做不好,家里也不能舒心。如此,就有些怀着心思想跟他亲近的,在他钓鱼的时候去找他,最后不是因为打扰他钓鱼被骂,就是被他嫌弃吓跑了自己的鱼,结果几乎都是破口大骂。”
沈云崖惊了,“这老头这么个性?我那天没看出来啊!”
高总管笑道:“那应该就是因为小暮在你旁边的原因。”
沈云崖没说他们是在国师府见面的,听到高总管这话,下意识就反问道:“苍暮魅力这么大?”
高总管倒是不解了:“这话也能从殿下口中说出来?”
“啊?”
高总管理所当然地说道:“殿下眼里小暮不应该是全天下都敬仰钦慕吗?”
沈云崖扯着嘴角干巴巴地呵呵笑。
他拿起一块西瓜边吃边往外走,唤回了丫鬟怀里的嘟嘟。
“公公你先忙,我带嘟嘟再出去遛遛。”
从高总管那里出来过后,沈云崖放慢脚步,一边走路一边思考。
他想要光明正大的进宫,陈时是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的。
他不偏不倚的身份,就能够决定他在朝堂上提议的内容会得到皇帝老儿更大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