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半跪在原地,好半晌都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他陷入了巨大的茫然,而无人可以将他拯救。
人间是地狱啊,对他是苦海啊。
时玉痛苦的问自己:“为什么你就是死不了...为什么你就是死不了....”
突然,有人伸出手指轻点了下时玉的眉心。
时玉在巨大的痛苦里,缓缓抬起了头:
“你…你是...”
虽是柳无名的模样,但这威风凛凛的将军,却是换了个名字。
他道:“我是无涯。”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当年,我收集恶魂,炼制兵斩,最终兵斩差致九州灭亡。我才知,战、只会造就越来越多的杀伐,兵斩并不能换来九州最终的和平。”
“奔狼和兵斩都曾经是人,但我们为了胜利,让人不再是人。”
“我醒悟后,便以身祭剑,将我的魂魄和我的剑,在一处阳间通往阴间的地狱口,建立了一个罪剑冢。我将兵斩们的魂魄封在了一开始炼制他们的那一万柄剑上。”
“但我的魂魄离开罪剑冢,你带走了我的剑。兵斩们的魂魄终成恶魂,随着你重来人间,意图缠于你身,在战场上,再度成为我的兵斩。”
“如今,你灭杀所有的兵斩和奔狼,九州即将平定,是你的功德。”
“现在,我以我微弱的觉魂之力,渡你魂魄安康。愿以后,能有人替我修补回你的觉魂,弥补我的过失。”
无涯说完,魂魄化为了一阵清风。
天星剑就在地上抖动得厉害,但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他的主人一直将自己的觉魂,安放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主渡凶剑,凶剑渡新主。
一切都是轮回。
痛苦消失了后,时玉就很快站起了身。
但他走路的身影,突然像是鬼魅又像是疾风,不停的穿行在无爱炼狱的各个场景中。
一会儿是热闹繁华的集市。
一会儿是杀伐的战场。
一会儿又是荒无人烟的戈壁。
最后,火炎彻底跟不上时玉的脚步。
但在他眼中,时玉已经彻底的疯了。
时玉几乎见人就杀。
可时玉面色又冷静得很,就像是在这无爱炼狱里找什么东西,必须要通过杀戮来找。
后来,时玉停下了脚步,是在一片苍青色的山林里。
寒潭眼直盯着路边靠着石头坐的黑衣道士。
黑衣道士察觉他的目光,抚着胡须,笑道:
“这位公子,我观你眉宇一股黑气,可否要老道给你算个命啊?”
时玉没说话,只盯着黑衣道士。
黑衣道士敛了笑意:“公子受七情所扰,不如放下。以后便不会痛苦。”
时玉说:“只有杀人才会让我痛苦,但我又不得不杀。你有何办法解决?”
黑衣道士道:“你想要不痛苦,就只能先修无情道,把自己活成一个尸体,一块石头,无知无觉,无情无欲。然后,你就不会想杀人,不会再伤害人...””
时玉冷笑:“是么?我以为你是想说,我身负灾印,唯有死亡才不会让我痛苦。”
时玉身上一股蒸腾的杀气,老道眼神便开始闪躲。
老道往后一退,四周飞出来一众手持各种法器的道士。
道士们道:“诛灭灾印,建我功德。急急如律令!”
黄色符咒乱飞了阵,时玉的四肢便被银丝缠绕。
老道露出本来面目:“嘻嘻,你这灾印真有意思。让你随老道修无情道不修,非得寻死。”
老道两指夹着符咒,口中喃喃了阵,一阵红火就从符咒上燃烧出来。
最后那团红火,直来到时玉的头顶上方。
是牺牲精元的火灼之术!
时玉身上的银丝便开始冒出了火花。
时玉心想:“为什么非得烧我?不能冻我,砍死我什么的么?”
时玉郁闷之际,空中就落下一柄长剑,剑光直将时玉头上的那团红火给弹开了。
来人身姿矫健,只得一片白影,看不清人是长什么模样。
但见衣袍里,伸出了一只精雕修长的手,提着时玉的衣领,将时玉给高高抛向了上空。